() 宋丸子做的黃粱飯很甜, 用乾淨的寬樹葉托在手裡,甜香味之外又多了一種草木清香之氣, 金不悅不怕燙直接吃了一口,突然站起來大喊了一聲:
“好!”
好什麼?
宋丸子仰頭看他, 隻看見他的臉上泛紅,雙眸發亮, 仿佛經曆了什麼人生大喜之事。
另一邊, 樊歸一吃了這飯之後雙眼微闔,臉上居然也是帶了淺淺笑意的。
難道這飯裡有什麼問題?宋丸子顧不得去想自己是如何福至心靈將那甜味的靈材直接化為糖的,也用木筷夾了一團飯放在自己的嘴裡。
就是……很普通的白糖黃粱飯麼。
很甜,從嘴裡一直甜到了心裡, 沒有絲毫的夾雜和猶豫。
又連著吃了兩口飯, 她突然覺得身體裡什麼緊緊關著的東西突然打開了, 仿佛整個人都輕鬆了下來。
“人生在世,不過一頓安樂茶飯, 永遠記得這個所求,不管到哪裡,人都不會走上歪路。”
捧著自己的臉,又想起了沈師父的宋丸子笑了起來。
鬱長青睜開眼睛,看見的是就是自己的金師弟、樊道者還有宋道友三個人在那兒傻開心的樣子。
“你們,是入了迷障?”
看見鬱長青醒轉過來, 宋丸子更開心了,捧著一份白飯走了過來:
“鬱長老,嘗嘗我剛做的黃粱飯。”
若不是“看”見自己身邊幾人的身上都沒有厄運纏身, 鬱長青險些就以為這碗裡裝得是□□了。
吃過了飯,幾人還要商討離開之法,他們進來的地方有成片的魔植,還有極厚重的山壁阻隔,現在鬱長青神魂有損,最好不要妄動靈力,又還有那暈著的荊哥,最好有一條更穩妥的出路。
“我是從上麵掉下來的。”
宋丸子指指密室頂上。
金不悅拔地而起,去看那房頂,宋丸子還以為他是要研究什麼禁製,沒想到,他直接一拳砸在了那大磚石上,一條裂縫從他砸下去的地方緩緩裂開。
“管他什麼禁製,既然攔了咱們的路,就隻管打過去便是了。”
吃飽喝足力氣似乎更大了,金不悅第二拳更是有了虎嘯龍吟之聲,這小小密室再堅固穩妥,也抵不過金不悅這麼一個正罡境體修的拳腳,碎石滾滾落下,頃刻間就填塞了半個密室,樊歸一把宋丸子和荊哥裝在大鍋裡,幫著他們一路閃躲這碎石,跟著金不悅往上行去。
趴在鐵鍋裡,宋丸子掐動手訣想要催動自己設在宿千行身上的陣法,防著這大魔頭突然來襲,卻是怎麼都找不到他了,思索了一下,她心中已經隱約有了猜測。
等到他們終於重回到地麵上,宋丸子記憶裡那個華美的宮殿已經蕩然無存,突兀的一片空地上隻有一個紅色的絲絹球飄在半空中。
金不悅將其他人互到自己身後,從懷裡摸出宋丸子給他的那塊魚骨,掰了了一根魚刺,彈到了那絲絹球上,登時將之打了個對穿。
這時,那癟掉的球裡傳來了宿千行的聲音:
“宋丸子,你學我邪道《滅元功》數月,至今剛剛入門,那些長生久的泥腿子追得我心煩,我且去彆界散散心,你且自己修煉吧。”
話聲一落,一枚玉簡掉在了地上。
好個宿千行,就算要逃命也得先在彆人身上捅一刀,宋丸子看看左右的鬱長青和金不悅兩位長生久長老,心裡想著一會兒他們要是問起自己,自己該如何回答。
卻沒想到那二人對那邪門的功法毫無異樣反應。
金不悅走過去撿起玉簡,又讓鬱長青查探一下宿千行有沒有暗做手腳,就把它給了宋丸子。
鬱長青還說:“這功法需求的是五行靈物,宋道友你修煉的是若是有什麼需要就找我們四散各處的長生久弟子幫忙。”
你們不糾結一下我學的是邪修之法麼?
金不悅用少了一根刺的魚骨頭撓了撓頭:“五行靈物?要什麼品級的?劍峰有塊化玉玄鐵,堪稱金中聖品,你要是想要,我就趁著他們峰主閉關的時候去給你搶過來,反正羅香陳也打不過我。”
你們不糾結一下我學的是邪修之法麼?
金不悅提起了五行之金,鬱長青立刻想到了“土”。
“咱們孤山的息壤分出一點兒來給宋道友也可以吧?反正放在那兒一百年還能長一堆。”
“你們……都不在意我學的是邪修之法麼?”宋丸子覺得嘴唇有點乾,舔了一下,終於把自己心中的問題問了出來。
“邪修之法?”兩位長生久的正罡境修士哈哈一笑,赤著兩隻泥腳的金不悅對宋丸子說:“宋道友,法門無關善惡,正邪總在這裡……”
他指了指自己的胸口,臉上是很灑脫的笑容。
蒼梧之野樹木繁茂,經年有霧氣繚繞,這片空地上難得被陽光所照,有些刺眼,但光明。
知道宋丸子有了辦法防備宿千行,金不悅和鬱長青護送她到了蒼梧外圍,便告辭離去了。
這二十年中宋丸子不能與六大宗門之人偕行。他們長生久出手從魔君手裡救了宋丸子是一回事,一直護著宋丸子那就是另一回事了。不過落月宗找了宿千行來“作弊”,倒是讓長生久的人也有了應對之法,他們是不能保護宋丸子,可他們又不是不認識那些小門派的金丹、元嬰修士,跟宋丸子說好了就在蒼梧邊緣絕不再深入其中,鬱長青說過幾日會有一人找來,保護宋丸子。
荊哥在他們離開蒼梧深處的時候也醒轉了過來,萬萬沒想到剛簡單宋丸子就又要分彆,嘴裡一聲一聲喊著姐姐,被他師兄背著,那張孩子似的臉上寫滿了可憐。
一看就是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