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老相爺被人開棺曝屍,老夫人抱棺自戮,她就將他們兩個人合埋在在了一處,昔年寫下的“蘇老大人、秦老夫人之靈墓,蘇遠秋宋丸子立”現在已經變成了“文公蘇諱長北攜靖國夫人蘇秦氏之墓”,石碑雕刻的極為大氣,還有新朝開國宰相所寫的碑文。
走過這個主墓,宋丸子又看見了蘇家其他人的墓,有一處墓碑顯著纖巧精致,正是蘇遠秋的墓。
上麵隻寫了“蘇門子弟遠秋之墓。”
閻羅看著宋丸子走上前去,手掌在墓碑上一抹,那上麵的字就儘數不見了,瘦硬的手指在石麵上劃過,又有新的字出現在了墓碑上。
一屁股坐在墓碑旁,宋丸子拿出了一壺酒,和用陶碟裝的幾隻蟹。
蟹是湖中蟹,每到中秋時候,蟹爪尖尖兒裡都是肉,母蟹更是黃油橫流,一口蟹黃下去,能讓人半天回不過神兒來。可惜現在時令有差,這蟹子是宋丸子挑著個頭大的找的,掂量一下,內裡輕飄飄,彆說蟹黃了,怕是蟹肉都沒有多少。
酒是薑酒,米酒裡浸了老薑,又放了點花椒,倒是比當年的那壺料酒好入口一些。
“當年一彆,你們這荒地也成了宗祠,我倒是沒什麼變化。”
“早告訴你我是修仙之人,你卻不信,看,要不是修仙,誰能六十年容顏不改?”
“你給我的丹藥,雖然救了我一命,也給我添了不少的麻煩,我廢了好大的勁兒才修成金丹。這世上以人為棋之人太多,為了不當那顆棋子,我也是過得十分辛苦啊。”
宋丸子說話的語氣與平時並沒什麼不同,閻羅守在一邊,卻越發擔心了起來。
她的目光掃過宋丸子腰間掛著的小號黑鍋上。
作為嘴賤的代價,那殘魂如今不止一聲不能吭,還要受著鍋中地火之精的烘烤,他要是再敢說一個字兒,宋丸子就會把凡人界來的那點地火之精換成無爭界赫赫有名的白鳳涅火,到那是,區區一點邪修殘魂,隻怕眨眼間就灰飛煙滅。
按照他自己說的那樣——魂飛魄散。
宋丸子看似斤斤計較,實則最是疏朗,能做出這樣的事情,可見心中已經恨極了、氣急了。
這恨這氣還是紓解出來更好,閻羅心裡這般想著,不然……她一個金丹修士舉手投足,就會給這凡人界帶來莫大劫難。
“你過你的奈何橋,我走我的登仙路……我的登仙路拚死拚活死皮賴臉地,總算走了幾步,你卻到底……”
宋丸子對著壺口灌了口酒,才又說:
“沒過了那個奈何橋。”
“怎麼能如此騙我呢?”
她低著頭,放輕了聲音,又說了一遍:
“怎麼能如此騙我呢?”
腰間的大黑鍋旋轉著變大,落在了地上,被困在其中的殘魂被換了個地方重新禁錮,他逃出生天,也仍是連大氣都不敢出,縮成小小的還熱乎乎的一團。
宋丸子依靠著蘇遠秋的墓碑,輕輕打了個響指,那大黑鍋底下頃刻間就有明火升騰。
黑衣女子拿出一個油壺,隔空一倒,油就入了鍋裡,再拿一把蔥薑蒜,在手中一轉,雜質儘去,蔥薑蒜的精華如一顆玉珠似的,旋轉著落入了鍋裡,刹那間便爆出了極濃的香氣。
最後,她端起那盤不會有人乘月而來偷偷吃的蟹,徒手一劈,蟹就成了小塊兒,長了翅膀似的飛到了鍋中。
“宋丸子,你要做什麼?”
見慣了宋丸子勤勤懇懇如凡間廚子般做菜,閻羅真是第一次看見她施展這樣的修士手段,美則美矣,透著股森森冷氣。
“沒什麼,我就是想問問這裡的天道,他,到底去了哪兒。”
閻羅皺緊了眉頭,她倒是不懷疑宋丸子能不能輕鬆招來天道,而是——
“要是天道發現你身為修士卻身在凡人界,就算受了你的靈食,也會頃刻間將你逐出此界。”
小世界之外便是虛空,若是找不到界門,便會在其中被生生困死。
宋丸子笑了笑,慢慢站了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 宋丸子:我隻想癱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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