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宋歸雪在重返雷澤界之後, 就迅速統領起了雷澤的侉人, 雷澤侉人高大莽撞,與古老傳說中的彆無二致,也和傳說中的一樣信奉強者。
宋歸雪雖然是鬼修,生前也不過是個混血侉人, 可她實力強大, 侉人就服她。
不服的, 也會被打到服了為止。
數年前,宋歸雪又把荒山三部中的兩部接回了雷澤, 這兩部精於種植放牧, 雷澤雖然蟲怪叢生, 可也更適合他們修煉,所有人都變得更健壯和高大了。回了雷澤不過數年,相部和共部的勇士就有人的個頭突破了兩丈, 仿佛是突破了血脈中被壓製的桎梏,重新生長了起來。
宋歸雪卻並不滿足於此, 她想探查當年侉人被滅族一事的更多細節,為此,她潛回玄泱界,找到了萬事通, 萬事通指點她去往黃泉借閱生死簿。
黃泉鬼官連正統元嬰修士的麵子都不給,又怎麼願意搭理宋歸雪這個身負業火卻無罪孽的奇異鬼修?
奔波了幾趟,宋歸雪都毫無所獲。
這次,卻是黃泉鬼官主動找上了她。
說是滄瀾界的黃泉道上有一個修士作亂, 隻要她能趕走那個修士,黃泉就可以讓破例她查閱生死簿。
如此,才有了這黃泉路上,她與玉歸舟的一場大戰。
玉歸舟金丹初成之時便有驚才絕豔之評語,敢上九天摘星,下黃泉偷人,一生經曆的大戰不計其數,如這鬼修一般的,他還是第一次遇到。
明明是個女子,招式間卻大開大合,將“一力破萬法”之說貫徹到了極致,□□一刺,地裂山崩,無論何等幻陣殺陣,她以開天之力與之敵,絕不後退半步。
竟然讓玉歸舟有了些狼狽。
玉歸舟覺得奇怪,宋歸雪更覺得奇怪,和宋丸子在一起那麼多年,她也知道些星辰陣師的訣竅法門,如何不知道與自己對戰之人是個修為精深已極的星辰陣師?單說對星辰陣法的理解,此人絕不低於宋丸子,他手中的陣盤上星芒耀眼,看起來能用的星辰實在是多到可怕。
這樣的陣師為何要強闖黃泉?
難道會星辰陣法的人都以惹事生非為人生大樂事麼?
宋歸雪默默腹誹,銀白色的槍頭一抖,又向玉歸舟的胸口刺去。
不管是為了什麼原因,且讓她先與這漫天星鬥戰個痛快!
黃泉道上亂花飛舞,白影白衣相觸即離,流光亂竄,星華顫抖,偶爾黑色的業火燃起,半場熱鬨便化作虛無。
鬼官鬼差們躲得極遠,隻遙遙地看著,不久之前他們被玉歸舟打得七零八落,現在看著玉歸舟被人打得節節敗退,他們都有些暗爽。
“這鬼修身負天劫業火,隻論戰力,和昔年的閻羅大人也可一比吧?”一隻角上包著繃帶的牛頭哼哼地說道。
一旁斷了一隻前蹄子的馬麵十分不服氣:“說到底,她不過是被天道赦免的罪魂罷了,哪裡能和黃泉出身的閻羅大人相比?”
可惜閻羅大人被桑墨削去了一魂三魄投入了輪回之中,戰力失了大半。
牛頭馬麵一齊歎起氣來。
又打了百來個回合,玉歸舟心下有些著急,之前那個鬼官說話辦事都利落得很,要是她就利落得把小遠秋扔進了輪回裡,他這當師父的以後哪裡還有臉去見自己的徒弟?
“這位道友,我此次來黃泉,是為了讓一對有情人能見上一麵,並非是要惹是生非呀。”
宋歸雪冷漠以對,手中□□幾乎擦著玉歸舟的發頂過去了。
宋丸子以前常說,明知打不過怎麼辦?那就要爽快認慫啊。宋歸雪就從沒見過比宋丸子認慫更快的人,不知不覺間,這從前的戰神如今的鬼修也有了新的處事之法——認慫之人說的話,她一個字也不聽,更不會信。
玉歸舟撿著催人淚下的大道理講了無數,宋歸雪手上的槍竟然一絲停頓也沒有,陣修周身的陣法破而後立無數次,要不是他修為高深,大概已經是宋歸雪的手下死了幾回。
“姑娘,所謂君子有成人之美,我徒兒一生波折,心心念念那人百年,難道您就忍心他們從此輪回彆路,見麵不識麼?”
宋歸雪冷漠依舊。
寬大的衣袖上又被戳了個洞,玉歸舟搖頭,忍不住歎道:“斜月啊斜月,你究竟為何給自己起了‘宋丸子’這樣的名字?貪狼紫薇破軍勾陳,你與這些名字相伴數十年,怎麼就隻知道個丸子呢?是為師表麵為善,實則從未把遠秋小友這凡人放在心上,不然這些年我但凡上心一些,總能發現點端倪……又怎會讓事情落得今日的局麵?”
操縱陣盤防身,玉歸舟本以為那銀白的槍又要突至自己的眼前,沒想到,竟然沒有。
抬眼看去,那身量高大的鬼修手持□□,暗火燃燒的眼眸正看向他。
“將你剛剛所說的話,再說一遍。”
話?
歸舟道君怔忪片刻,說:“是為師表麵為善,實則……”
鬼修:“不是這句,再之前。”
歸舟道君想了想,繼續說:“貪狼紫薇……”
鬼修手中槍尖微動:“再之前。”
歸舟道君還是摸不著頭腦,隻說:“斜月啊斜月……”
“唰。”鬼修手裡的□□被她收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