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蘇玉回?!
掌食修道統?!
幾位修士麵麵相覷, 神色各異。
其中一人輕輕抬頭, 對麵前那女子說:“十數年前確實有一金丹食修來奪了無爭界的食修道統, 可她假冒妙食門長老一事早被善鼎玄門查清, 你就算真是她,也不過是個行事不端的邪修。”
“蘇玉回”眨眨眼睛,看著麵前防備自己的眾人, 慢悠悠地說:
“你們大半夜以秘法過界門,要偷襲彆人,行事很端麼?”
那修士惱道:“我們乃代天罰罪!”
“那就是天道讓你們不端的?”
“你大膽,竟然敢褻瀆天道!”
褻瀆天道?
女子的兩隻手抬起來交握在一起,指節擠壓之間發出了與她如畫容顏完全不符的兩聲脆響。
“這就叫褻瀆天道?”
短短一炷香時間之後, 界門外隻有她一個人還是站著的。
看看被自己揍成了豬頭還扒掉了法寶的一群修士,她把玩著被星陣困起來的法寶懶洋洋地問:
“這算是,褻瀆天道麼?”
剛剛還與她針鋒相對的那人隻覺得自己五內俱碎, 連體內金丹都被無形之力緊緊鎖住,分毫靈力都動用不得, 哪裡不知道麵前這人是個手段詭異出手狠辣的硬茬?
支離破碎的臉上強笑著說:“算、算、算……”
“嗯?”
“不……不算不算不算……”
“蘇玉回”麵帶微笑,蹲下看起了另一人的手腕。
在那裡有一個圓形印記, 剛剛打鬥的時候她便注意到了,或者說,她所察覺的並非是這印記本身, 而是其中蘊藏的點點力量。
仔細端詳之下,她發現這人手腕上這般的印記竟然有三個,玄之又玄的圖形仿佛還在周轉變化, 如天上亂雲,也像水中湍流,至於其中的所藏的力量……她真是再熟悉不過了。
“這是何物?”
“前輩,這、這是天祭印,我、小的是食修,祭天有成共計三回,天道顯靈賞我三道天祭印。”被打怕了的修士手抖得像個被打殘的雞爪子,看著蘇玉回的眼神跟看一個殺神也沒什麼兩樣了。
“天、祭、印。”
一字一頓。
蘇玉回臉上的笑容越發燦爛了。
放下那快抖散了的手,她再回看那領頭之人,十分真誠地問他:“你說,褻瀆天道,我這到底算還是不算呢?”
那修士語塞了片刻:“要不,前輩您說算就算,您說不算就不算?”
嗬,以天道為旌旗者,心中的天道也不過如此。
就算天道已經瘋狂到在人的身上如給牲畜做標記般地留下了這些印記,也照樣沒辦法真正攏住人心。
……
冉冉旭日從雲淵中升起,遠島味館值夜的築基修士伸了個懶腰,才驚覺自己昨天後半夜竟然暈睡了過去。
他猛地從木椅上彈跳起來,拉響了味館外的銅鈴。
整個遠島都在連綿不絕的鈴聲中醒了過來。
不僅是修士與凡人都中了暈睡之術,就連從樹上掉下來的夜梟都懵然抬頭,張望著四周。
很快,他們就看到了界門外被捆成了一團的玄泱修士。
“關五年,學會了兩百道菜再放人。”
遠島味館主事是個麵現老色但是一老幾十年還那麼精神的女修士,人們都叫她“老驢”。
老驢拿起那布條,看著上麵的字跡眼睛猛地瞪大,手都有些抖。
長出了一口氣,她才一把抓起其中一位修士,對著其他人說:
“這些人丹田都已經被封了,全都關到後廚……磨玉穀粉。”
把布條揣進懷裡收好,看看空空的界門,老驢的腰板比平常又直了三分。
“今兒有高人幫咱們免了一劫,得好好高興高興,把酬賓的幡子掛起來,來吃飯的都打個對折。”
哇,這可真是個十足的好消息了。
遠島上到處彌散的恐慌與疑惑很快被這消息徹底衝走,陷入了快樂的平靜中。
距離遠島百多裡的一處海中礁岩上,穿著一身黑衣的宋丸子正蹲在那兒,麵前擺著一堆銘牌。
都是從那些玄泱界修士身上找出來的宗門信物。
“中洲的、西洲的、北洲的……看來除了東洲的那些散人,大部分宗門都對天道低頭了。”
代天罰罪……
想到這四個字,她不禁冷笑了一聲。
在回無爭界之前,她在虛空中與宋歸雪告彆,目送她化作一道白色流光穿過罡風回去了雷澤。
走之前,宋歸雪還叮囑她如果要做什麼事兒彆忘了叫她。
荒山戰神如今成了雷澤戰神,那氣勢真是非同凡響,讓宋丸子隻能笑嘻嘻地答應。
其實,宋丸子現在並不打算做什麼,她與生死簿約定了兩百年不跟玄泱界天道動手,那就是不動手。
她可是個老實人。
一旁的大黑鍋裡冒出了絲縷的熱氣,即使是在海風中,也能讓人聞到彆樣的鮮美。
收起那些銘牌,宋丸子蹲到大黑鍋的旁邊聞了聞,忍不住讚道:“無爭界的靈氣多了煞氣少了,連東西都更好了,不錯不錯。”
時間一到,把蒸籠從大黑鍋裡提出來,一打開,裡麵是已經被蒸熟了的蠔、貝之類,沒了硬殼的死死保護,飽滿的內肉蘊著滿當當的鮮汁,稍碰便是一陣輕晃。
宋丸子也不怕燙,拾起一隻大蠔,往上麵淋漓一點酸果的汁子便要把這一味至鮮往嘴中嘬去。
卻沒嘬到嘴裡。
轉瞬間,宋丸子已經飛身到了半空之中,周身星華遍布,恰如一張網,同時,又有無數的魚正在自投羅網。
是的,無數的魚。
小魚不過寸多長,身體是透明的,隻有嘴上有尖刺,微微閃著光。
宋丸子能看得如此清楚,正是因為一條小魚正牢牢地紮在她手中的耗裡上。
這哪裡是魚?分明是暗器!
還是鋪天蓋地的暗器!
細魚連綿不絕,就算被星陣隔絕在外了,也密密麻麻幾乎把宋丸子連人帶陣包了起來。
“小姐姐!我好不容易死裡逃生回來,你就送我這麼多魚來歡迎?”
距離宋丸子數十丈之外的海中漸生一個旋渦,不多時,一個藍發藍衣頭上戴著琉璃冠冕的女子從海中漸漸升了上來。
魚堆裡,宋丸子還在聒噪得沒完:“唉,我可真是好慘一個廚子,回家的第一頓好飯就被自己的好友給攪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