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拎得清就好。”陳麗芳暗中鬆了口氣。
時間不早了,該出門了。
早下著小雨,從?北處城郊的山頂俯瞰,山下灰色調的房屋,房前屋後落儘的殘花的桃李杏樹,枝頭剛冒出嫩綠的葉子點綴其間。
籠罩在雨霧中的?南小縣城,有些煙雨江南的味道。打著一把油紙傘行走在其中的美人,讓這座小城更添?韻。
張惠身姿挺拔,彆人偷偷打量的目光她全當看不見,微微抬高的的下巴,驕矜得讓人不敢輕易上前搭話。
這是她上輩子的習慣,冷漠高傲的表情能給自己省下不少麻煩。
安穩到了學校,上午是滿課,上完最後一堂課去辦公室,沈燕和她打招呼:“我最後一節沒課,順便幫你把飯盒拿過來了。”
“謝謝啊。”
“不客氣。”沈燕笑眯眯的:“要是你實在想謝我,把你做的蘑菇醬分我一點唄。”
張惠笑了起來,打開抽屜把蘑菇醬拿出來放桌上:“隨便吃。”
“嘿嘿,就等你這句話呢。”
鋼鐵廠附屬小學有食堂,每天負責給師生蒸飯,也有小菜,素菜五分一份,葷菜一毛。不過一般願意花錢買菜吃的也不多,多是自己從家帶下飯菜。
張惠是個愛吃的人,也擅長廚藝,爸媽寵愛她,家裡東西隨便她折騰,她做的蘑菇醬,兩分肉六分菌子,還有兩分是油和各種調料,一般人家可舍不得這麼做。
料下的足,味道調的好,沈燕嘗過一次就忘不了。
沈燕也不是愛占便宜的人,分給張惠一個她帶的鹹鴨蛋,一邊吃一邊和張惠說她聽到的八卦。
“你那個對象叫周震是不?”
“嗯。”張惠淡淡應了一聲,很快就不是了。
“你可要把他看緊一點,我今天早上聽人說,昨天他們宣傳部聚餐,有個叫曹桂香的,昨天拉著你對象聊的可熱鬨了,聽說他們是一個公社的,曹桂香還說,下次休假回去,要麻煩你對象載她回去。”
沈燕擠眉弄眼的:“這不是打著同鄉的旗號挖你牆角嘛。”
張惠笑了,憑曹桂香還挖不了她的牆角,周震看不上曹桂香那樣的。
要挖她牆角,也要是袁曉婷那樣有個當副廠長的爹才行。
鋼廠傳出來的風言風語不少,張惠畢竟是周震的對象,下午,周震過來找她。
周震找來時,正是工廠下班學生放學的時間,張惠明白他的意思,不就是想當著眾人的麵表演一番他們兩個人感情好,彆人都是瞎說壞他名聲嘛。
上輩子張惠傻,還覺得周震是因為愛她才這樣做。
“當時那麼多人在,不過是開個玩笑,沒想到那些不懷好心的人就到處傳瞎話,你可彆信。”
張惠冷笑:“哪句話是瞎話?你說來我聽聽。”
周震皺眉:“你今天吃錯藥了?乾嘛這麼說話?”
“我不是吃錯藥了,我是腦子裡進的水倒乾了。周震,你要覺得不合適咱們這個對象就不處了,以後你和哪個女同誌說說笑笑拉拉扯扯也不會有人說你作風不好。”
“張惠,你過分了!”
“我過分?”張惠提高聲音:“當初是誰說的要和所有女同誌保持距離?你的分寸呢?你的擔當呢?”
張惠猛然提高的音量吸引了好多看熱鬨的人,她往前一步,用兩個人才聽得到的聲音說:“我知道你想往上爬,你看不上曹桂香,你是想當袁副廠長的乘龍快婿吧。”
“張惠!”周震咬牙,一副被戳中的羞惱表情。
張惠有個厲害的媽,從小耳濡目染,真要真刀真槍地對上,她就不是個軟性子,要不然也不會頂著生不出兒子的名聲和周家人拉扯那麼多年,又和周震下海創業掙下一份家業。
奈何上輩子她隻覺得周震聰明,自動忽略了他小人的一麵。
張惠淡淡一笑,年輕時候的周震,臉皮還沒有二十年後在商場沉浮過後的厚,被戳中軟肋就怒了。
上輩子夫妻二十來年,她還是很了解他。
“咱們就此分手,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但是你要敢敗壞我的名聲,你試試你能不能在鋼廠待下去。”
周震當初為了進鋼廠私下裡耍的那些小手段,不說百分之百吧,七八成她是知道的。
張惠從來對他百依百順,突然對他這樣,周震有些不適,他放軟聲音:“惠惠,彆鬨,都是我的錯,以後這樣的事不會發生。”
“好,這對象咱們不處了!”
張惠大聲喊了一句,冒著火光的眼睛直直盯著周震。
周震被嚇住了,他慌了一瞬,張惠真要和他分。
周震猶豫掙紮,不可否認他騎驢找馬,可真和張惠分了,他不一定能找到個比張惠更好的。
何況,鋼廠那麼多女同誌,誰能比張惠美?
“袁副廠長知道你和他兒子袁建軍私下裡乾的那些勾當嗎?”
輕飄飄的一句話,讓周震下定決心,他深吸一口氣:“是我對不起你!”
說完,周震轉身就走!
沈燕跑過來,急忙道:“吵架就吵架吧,你們處了那麼久都要結婚了,怎麼說分就分?老天爺,我這不是……”
張惠握住她的手腕:“我和他分和你沒關係。”
她曾無數次跟老天爺許願,如果能回到過去,她一定不要和周震這個男人結婚。
她等這一刻,已經等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