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胖拉了拉姑姑的裙擺,指著前頭的大水盆,奶聲奶氣地說:“有魚擺擺。”
“那我們就先走了。”
食品站的人越來越多,張惠怕彆人踩著胖胖,一把抱起來。
胖胖快活地笑。
張惠無奈:“你看你,沉的壓的我手疼,一會兒下來自己走。”
“好呀好呀。”
姑侄倆走遠了,周震還站在原地,內心有一種無法言說的遺憾。
他真的,曾經想過和她結婚。
張惠如果知道周震有這感慨,隻怕要回去罵他一句:可彆禍害她。
這會兒已經是五月的尾巴了,天氣熱了,雞鴨肯下蛋,食品站供應的蛋類多了起來,雞鴨魚肉也不缺,隻要有票,上午去都能買得到。
鄉村教師民辦教師待遇不好,工資隻能算成公分,最多每個月有三塊多的補貼。公辦教師待遇好一些,根據地區不同,每個月工資二三十不等。
張惠在的子弟小學因為鋼廠效益好,有額外的補貼,每個月加起來,總收入有三十七塊錢,這還不算各種票。
張惠賺的錢不用上交給家裡,全部都是自己花,張惠幾乎都拿來給家裡買吃的用的,每次都被她媽罵,說她沒個成算,亂花錢。
被她媽管著,張惠以前還收斂一些,重生回來後,張惠花錢越發大手大腳,看上什麼都買,什麼錢不錢的,有個好身體最重要。
胖胖:“姑姑,那個棍棍兒!”
張惠:“那是野山藥,五分錢一斤,買!”
胖胖:“姑姑,那個黑腳腳。”
張惠:“烏雞,一毛四分錢一斤,買!”
胖胖興奮起來:“姑姑,那個白白的。”
張惠連忙捂住他眼睛:“不行,你不能吃太多白糖,彆把牙吃壞了。”
胖胖癟嘴,要哭。
“彆裝了,姑姑帶你去買大白兔,白糖有什麼好吃的。”
胖胖咧嘴笑:“要兩顆。”
“嗬,我還以為你要多少呢。”
張惠提著買的菜和肉,帶著侄子去供銷社,拿著糖票想買兩斤大白兔。
“兩斤沒有,還有半斤要不要?”
“要!”
習慣了後世物資充裕的日子,忘記了現在買包糖都要看有沒有供應。
大白兔緊缺,白糖還是有的,張惠買了一斤,白糖做菜也用得上。
不用說,張惠提著大包小包回去,又被她媽說了一頓。
“照你這麼花,掙多少錢都不夠你花。”
“你這大手大腳的,嫁個什麼家庭人家才不心疼?”
“你買白糖乾什麼,家裡又不是沒有糖精。”陳麗芳看到白糖又是一頓心疼。
他們這兒白砂糖七毛五一斤,一般也隻有招待貴客才用,或者有親戚家生孩子才會送一斤半斤糖,尋常也沒人舍得吃這個。
“媽,咱們家又不是吃不起,能吃白糖吃什麼糖精。”
“你懂什麼,糖精便宜又劃算。”
胖胖樂了,張大嘴給奶奶看,大著舌頭說:“奶糖。”
見她媽又要念叨,張惠連忙說:“七顆奶糖一杯奶呢,多吃對胖胖身體好。”
陳麗芳瞪了她一眼:“胖胖每天一個雞蛋,飯吃得飽飽的,不用吃這個。”
張惠不管,反正肉和菜都買回來了,天氣這麼熱,肯定不能放過夜,今天都給吃了。
今天休息日,全家人也沒閒著,爸爸和哥哥們買煤去了,大嫂也去幫把手,這會兒家裡隻有他們母女倆和胖胖。
張惠怕她媽心疼東西,把她媽支出去帶胖胖去樓下玩,她一個人做飯。
“你做飯少放點油啊!”
“哎呀,知道了,知道了!”
等她媽走了,張惠在廚房裡轉一圈,不大的廚房裡,牆角砌著一個有兩個灶眼的灶台,灶台旁邊放著一個煤爐子。
另外一邊的牆角,整齊擺放著柴火和買回來的蜂窩煤。蜂窩煤剩下的不多了,所以今天爸爸和大哥他們才去買煤。
好多年沒在這樣的廚房裡做過飯了,張惠從背篼裡抓了一把引火的鬆毛,折騰了半天才把火點起來。
先把煤爐子燒起來,時間不早了,山藥烏雞湯先燉上。
另外她還打算炒一個蒜苗回鍋肉,一個酸辣土豆絲,一個熗炒小青菜。
燉了兩個小時,烏雞湯燉得湯色發白,張惠檢查了一下,把切好的山藥放進去。算著時間點兒,把白米飯先蒸上。
純白米飯,沒有加玉米碎,沒有加高粱米,也沒加紅薯,叫她媽看到了,肯定又要說她不當家不知道油鹽貴,吃了上頓不管下頓。
雞湯燉好了,米飯也蒸好了,張惠拍拍衣袖站起來,去窗戶邊:“媽,我爸還有多久回來?”
“快了吧,我去瞅瞅。”
樓下陳麗芳帶著孫子正和人閒聊呢,聽到女兒喊,站起身往大門口去。
“奶奶等等我。”
胖胖手心捏著彈珠,小跑跟上奶奶。
過了二十多分鐘,張惠聽到敲門聲,她連忙去開門。
打開門,一個熟悉又陌生的人站在她麵前。
“你好,我叫江明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