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24(2 / 2)

醒覺 俞覽 16666 字 9個月前

過了會,王雋叫了聲她的名字。

季煙仰起頭。

“我……”

他的話戛然而止。

季煙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她不知道他要說什麼,但總歸是兩人的事,要麼繼續下去,要麼現在結束。

前者,季煙沒有抱期望;後者,倒是殊途同歸。

趕在他開口前,季煙先止住他。

她手扶著他的肩膀,起身。

過了會,她挑了一個舒適的坐姿,雙手勾著他的脖子,熱情地與他親吻。

壁燈藹黃,兩人糾纏在一起的身影照在牆上,像是隨時可以消失的一副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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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季煙先醒來。這一次,她習慣性地往身側一看。

難得的,王雋還在。他安安靜靜地睡著,呼吸均勻起伏。

她和他的最後,總歸是沒有遺憾的。

起碼這個清亮的早晨,她醒來,他就在她的身邊。

而不是像從前的無數次,她醒來找尋他的身影總是落了空。

心裡泛起一絲絲苦澀。

季煙抬起手,隔空臨摹他的輪廓,手落在他高挺的鼻梁上空時,王雋睜開眼。

四目相對,她怔住,有種被當場抓住的驚慌。

他揚了下眉,伸手捏住她的手,細細地捏著。

季煙壓下心裡的那陣苦澀,說:“早上想吃什麼?”

他用小拇指勾著她的手掌心,有一下沒一下的,“冰箱有東西嗎?”

“有,但不多。”

他起了身,說:“想吃什麼?”

她還是那句話:“你做什麼我吃什麼。”

冰箱的食物確實不多,雞蛋、生菜、培根。

王雋前後尋了一圈,在廚房的櫥櫃裡找出了幾個玻璃罐,裡麵分彆裝著黃豆、綠豆、紅豆、黑豆。

季煙站在門口看著,說:“我媽買的,讓我煮豆漿喝。”

王雋淡淡看著她。

她不好意思的,小聲說:“不過我懶,沒怎麼煮過。”

四個玻璃罐幾乎沒打開過,可想而知,她一次也沒有煮過。

王雋沒拆穿她:“去洗漱。”

她沒動:“要我幫忙嗎?”

“不用,我一個人夠了。”

季煙一邊擠牙膏,一邊聽著廚房那邊傳來的聲音。

王雋的動作放得很輕,季煙要很注意才能辨析清楚他在做什麼。

比如這會,他應該是把豆子倒進豆漿機,往裡倒水了。

洗漱完畢出來,明亮偌大的廚房裡,王雋正把兩片烤好的吐司放在盤子裡。

季煙看著。

王雋側目,捉住她的目光。

她靜靜笑著。

半個小時後,一頓簡單的早餐弄好。

豆漿是用黃豆和黑豆混合在一起煮的,另外王雋還煎了荷包蛋、培根,以及幾片生菜,都是雙人份。

他從廚房拿了藍莓醬出來,說:“吐司是要沾醬,還是做成三明治?”

季煙猶豫數秒,雙手托著臉,對他說:“三明治,再加一點醬。”

他旋開藍莓醬,挖了半勺塗抹在吐司片上,然後鋪上一片生菜,再是荷包蛋、培根、生菜的順序,最後再蓋上一片吐司。

季煙伸手要拿,他抓住她的手,說:“我切一下,方便你拿。”

他又轉回廚房拿刀。

三明治切成兩半,季煙沒套一次性手套,直接用手拿著吃。

王雋靜靜看了她一會,將刀拿回廚房洗淨放回原處。

一頓早餐,兩人吃得實在安靜,幾乎沒怎麼說過話。

不過,由於之前都是這般沉默,王雋神色與之前無異,季煙卻有些難以名狀的不舍。

以後,怕是吃不到他做的食物了。

這麼好吃的食物她就要吃不到了,她咬了口三明治,竟然有點想哭。

用完早餐,王雋收拾餐具,季煙回屋換衣服。

她臥室很大,其中還包括了一個步入式的衣櫥,找好走上要上班的衣服,脫衣服的時候,突然想起什麼,她止住動作,打開另一側櫥櫃。

裡麵放著一套男士西裝。

黑色,很新,隻被穿過一次。

她順著西裝的邊摸了下,取出來放在桌上。

這邊,王雋打理好廚房,擦乾淨手到臥室找季煙。

他很少來她這邊過夜,原因無它,季煙的公寓離公司實在太近,為了不撞見熟人,多半是季煙去他那多一些。

因此,他那邊的住處多了很多她的東西。比如洗漱護膚用品,衣服鞋子,還有一些書籍。

反觀他放在她這邊的,寥寥可數。

眼下,他要回去一趟找身乾淨的西裝換上才能去公司。

王雋找到季煙時,她正在熨衣服。

準確點說,是在熨一套男士西裝。

有什麼記憶一閃而過。

瞬間光影,王雋想起了這套西裝是有回他出差回來落在這邊的。

他的西裝太多,少了一套也無大礙,落下的這套便一直放在她這裡。

今天,倒是解了燃眉之急。

他站在推拉門框,看著她忙碌。

這樣的場景說不上的美好。

像什麼呢?

王雋思忖著。

還沒想出一個確切的詞,那邊季煙關掉電源,回頭看到他,愣了下,隨即又笑著朝他招手,說:“你的衣服,早上穿這套去上班沒問題吧。”

他走上前,說:“可以。”

八點左右,兩人換好衣服,稍作打理,並肩搭乘電梯下樓。

十分後,車子開進公司的地下停車場。

王雋打開安全帶,季煙忽然叫住他:“王雋。”

他聞聲側目看她。

依舊是平靜,仿佛沒什麼事能讓他掀起波瀾。

她笑了笑,說:“我們就到這裡吧。”

有一瞬,王雋不是很明白這話裡的意思。

但很快的,他恍然意識到她這句話的確切含義。

她說的是——

她和他之間的關係到此為止,在今天正式畫上一個句號。

更直白點就是。

她和他,結束了。

她微微笑著,好像剛才那句話,不是衝動之下做出的決定,而是反複思考過後的一個抉擇。

就在剛才不久前,他們還坐在一個屋子裡,溫馨地吃著早餐。

而現在,她就要和他說再見。

他不聲不響地看著她。

過了好些會,他動了動唇,卻發現喉嚨有些澀。

他從沒有過這樣的感覺。

很陌生。

緩了好些時候,他定定地看著她,問:“認真的?”

她嘴角微彎,鄭重其事地說:“和你相處的這兩年多我過得很開心,謝謝你。”

謝謝你。

聽到這話,王雋甚是篤定,她已經下定決心。

他再問就多餘了。

他瞬間醒神,神色凜然,漠聲說道:“你放在我那裡的東西找個時間來拿,或者我給你送過來。”

季煙卻是搖搖頭:“不用了,麻煩你幫我扔了。”

王雋眼睛微眯,像是看不透她。

她還是剛才那般鎮定,無悲無喜的:“你放在我這邊的就你身上這套西裝,接下來我要忙其他項目了,沒時間過去拿,都是些無關緊要的東西,有些占地方,麻煩你讓人收拾扔掉。”

沒時間、無關緊要、占地方、扔掉。

話已至此,王雋算是明白了。

季煙這是想跟他斷得一乾二淨,再無往來。

他手放在膝蓋上敲了會,突然轉頭問她:“你有想定下來的人了?”

季煙驚住,片刻後,反應過來他話裡的意思。

當初兩人的約定即是,一方有想安定下來的人了,可以提出結束。

她今天這麼突然地提出來,不怪他會這麼想。

她嗯了聲,聲音不像自己的一樣:“還在看,合適的話,應該會儘快定下來。”

聞言,王雋的手一頓,他屈起手指,來回沿著西褲劃了兩下。

是很不由自主的一種行為。

像是要穩定內心的一種無措。

可他有什麼好慌張錯亂的。

遲早會有這麼一天。

他不想結婚,不想要安定;可季煙卻是相反,他多少能察覺出她對婚姻的向往。

隻是這麼一天比他預料的要來得早一些。

隻是季煙比他先開口說結束。

所謂好聚好散。

沒理由要求季煙跟他耗費時間。

王雋抬眸,不緊不慢地說:“恭喜你。”

說完,他打開車門,下車離去,身影孤傲決然。

恭喜你。

季煙一個人坐在車裡,腦海裡反複想著這句話。

原來,在他看來,她有了彆人,是一件值得恭喜的事。

她是不是該慶幸,是她先提出結束。

不然換做他來做個決斷,她是不是會敗得很難堪?

畢竟她連詢問他為何結束的勇氣都早已缺失。

看著空了的副駕駛,想到剛才王雋說恭喜她時的沉靜。

季煙仰起頭,將眼裡的淚水逼回去。

不過是一段不能開花結果的感情,及時止損沒什麼好傷心的。

季煙整理好妝容,打開車門下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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