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月光清亮,地上樹影搖曳。
她站著看了一會,晚風拂過,她感到一身的冷,這才慢慢往酒店裡走。
上樓站在自己房門前,拿卡刷的時候,她後知後覺——
難道王雋最近這麼忙的原因竟是和自己有關?
她不想自作多情。
可是聽著他話裡的意思,又不能不自作多情。
走進房間,她丟下資料包,坐在沙發上,思索了一會,拿出手機點開他的微信。
是有點衝動在的,想問問他,剛才電話裡最後那句話是什麼意思,什麼叫時機成熟了再告訴她?
但瞥到右上角的時間,這個念頭隨即又被她摁下去。
總會知道的,就像他說的,不急,慢慢來。
季煙放下手機,起身去臥室找衣服梳洗。
時間又是匆匆往前走,再一次回到深城,是臨近春節的前一周。
回到辦公室,季煙和溫琰報告了這四個多月來在合眾科技的工作階段性進展,四個多月的辛苦工作,最後放在溫琰麵前的就是薄薄的幾張紙,濃縮在紙上的隻有幾個字,可季煙說得卻是比紙上那些字還多,她一條條展開陳述下來,說到最後已是口乾舌燥。
半個小時過去,終於結束。
溫琰合上文件夾,說:“這段時間你辛苦了。”
季煙說:“我做得不多,其他同事比我還忙。”
溫琰笑著看她,不言語。
季煙被看得不舒服,總覺得他的目光夾了些看戲的意思。
果不其然,過了會,溫琰把文件夾放在桌上,雙手交叉,極是舒展地看著她,漫不經意地問了句:“最近有聽說什麼消息嗎?”
消息?
這個詞太寬泛了,季煙一下子不知道,這個消息指的是行業內的,還是合眾科技這個項目上的,又或者是廣華證券內部的。
但溫琰那麼問了,自有他的道理,她不敢多猜,也不敢下結論,隻是說:“部門最近好像沒什麼事。”
見她一頭霧水,卻要撥開迷霧的模樣,溫琰忍俊不禁,看來是真的不知道王雋那邊的消息,想來多半是王雋有意隱瞞,他也不便多說。
因為這個笑,季煙心裡七上八下的。
溫琰又問了幾句工作上的事,季煙斟酌著一一回答,問得差不多了,他說:“我沒什麼問題了,你有什麼問題要說嗎?”
那自然是沒有的,季煙說:“那我先回去工作,有什麼問題您隨時找我。”
從溫琰辦公室出來,她輕聲掩上門,在門口站了會,腦海裡全是溫琰剛才說的“消息”二字,思索了半天,還是沒想出一個結果。
中午,她和幾個比較好的同事下樓吃飯,問起公司最近有沒有什麼消息,同事皆搖搖頭。
有人說:“每天不是雞飛狗跳,就是忙得想死,還能有什麼消息。”
旁邊有人附和:“就是就是,我倒是想有個好消息,比如我爸媽突然告訴我,家裡有億萬家產等著我回去繼承。”
眾人大笑,然後又互相笑著說:“誰不想,躺平不好嗎?這破工作我真是一天也不想乾了……”
季煙聽著,沒得出過多有用的信息。她不禁想,或許溫琰那句話就是一個善意的提醒,比如讓她多關注一下行業的動態,又或者是她這次工作結果他不太滿意?
越想越是不好,季煙不願再想,繼續吃飯。
隔天早上,她倒是接到了王雋的電話。
她看了眼辦公室,拿著手機貓腰走到走廊,找了處離辦公室相對遠的地方,接下電話。
剛一接通,王雋就問:“回深城了?”
她回來之前有給他發消息,但可能是他太忙,就回了個知道,不得不說,收到這兩個字的時候,她心裡沒來得一沉。
就沒其他想說的了?
後麵他也沒來過電話。
她心裡更加不得勁了。
本想打過去的,可一想到他之前忙碌的樣子,她又安慰自己,不就出差暫告一段落回來,又不是什麼大事,需要他什麼反應。
如此自我安撫一番,她身心舒暢。
結果他又打來電話,在她全然沒有準備的情況下,她輕輕嗯了聲,說:“剛回來。”
他那邊默了默。
她指尖點了點手機殼,半晌,見他還是沒有回音,就問:“怎麼了?”
打來電話又不說話,什麼意思。
不想,那邊徑直來一句:“中午一起吃飯?”
???
中午一起吃飯?
季煙看了看窗戶外,她是在深城沒錯,那是她聽錯了嗎?
她極為不肯定地問了句:“你剛才說什麼?再說一遍。”
王雋淡淡的笑聲從聽筒那端傳過來:“我剛才說,中午一起吃個飯。”
原來沒聽錯。
不對,他不應該在北城嗎?隔著這麼遠,怎麼一起吃飯。
她問出自己的困惑:“我在深城,你在北城,這飯怎麼吃?用漂流瓶嗎?”
說完最後一句,她倒是把自己取笑到了。
電話那端的人也跟著笑。
季煙臉紅了紅:“你彆笑,到底什麼意思?”
王雋嗯了聲,聲音拖得長長的,她聽著心間遊蕩,沒一會,他的聲音再次徐徐從聽筒那端流出來。
“季煙,我現在就在深城,中午我過去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