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眉一挑,讚許道:“你真是越來越會說話了。”
他說:“我說的是實話。”
季煙才不管他說的是實話,還是突然神來的一筆,總之,她被他取悅到了。
她下午上班時間是一點半,但也可以推延半小時到兩點。至於王雋,他的個人時間安排比她自由。
眼下時間寬裕,兩人吃得格外的慢。
放在以前,王雋用餐是從來不說話的,頂多給她搭個手那個紙巾倒杯水什麼的,今天他話倒是多了幾句。
比如——
“這道肉不好吃?”
“不要隻吃青菜。”
“湯隨便你喝,不夠再加,但是飯不能不吃。”
季煙碗裡的飯確實沒怎麼動,都是喝湯吃菜,肉也不怎麼碰。
她說:“我留著肚子喝湯。”
他搖搖頭:“喜歡吃明天還能再來,你不吃點飯,小心下午低血糖。”
她以前是有過那麼一次低血糖,那會工作正忙,她忙得連吃飯的時間都沒有,就匆匆下樓買了麵包吃,結果那天下午差點低血糖暈倒。
可是她記得那次他出差,不在公司,她狐疑著:“你怎麼知道?”
王雋給了她一個“你覺得呢”的眼神。
她碗裡的飯冷了,他給她重新舀了一碗熱的,她接過,還是好奇:“到底怎麼知道的?”
王雋說:“吃完半碗我再跟你說。”
“……”季煙無語了一會,“你逗小孩呢?”
“你是小孩嗎?”
“……”
無聊又沒營養的對話。
可莫名的,季煙卻覺得心裡是有點暖的。
相比以前,如今他們的談話多了些日常,也多了些親昵,更沒了那層明顯的界限。
季煙吃了半碗飯,又喝了半碗湯,她說:“可以說了吧?”
王雋掀著眼皮看了她一眼,意味深長地問:“你確定想聽?”
“我飯都吃完了,你認為呢?”
王雋沉默了一會,說:“那天你辛苦工作差點低血糖暈倒的事情被溫總發到了群裡,雖然這行拚命工作的不少,但能熬到你這樣的不少見。”
“……”季煙覺得,剛才那碗飯白吃了。
“所以,”她說,“那麼久那麼小的一件事情,你記得這麼久?”
他挑了下眉,指尖叩著杯子,不鹹不淡地說:“和你有關的事,再小我都記得一清二楚。”
很好,她再次被他取悅到了。
季煙抿著笑看了他一會,半晌,她轉頭望向窗外。
陽光正好,照得一院子的明亮,讓人看了心情格外的美好。
她又側過臉去看他。他正好也看過來。四目相對,兩人眼裡都露著笑。
季煙想,這個中午是值得回憶的。
一點十分左右,兩人下樓離開,這邊的巷道窄小,車根本開不進來,隻能停在外邊再走進來。
午後陽光懶散,周邊也沒什麼人,兩人慢慢走著,走了一會,季煙摩挲了會手指,挪了兩步,就快離王雋挨著了,她停下,隨後毫不猶豫地握住他的手。
他一下子看過來,眉眼朗朗。
她說:“給牽嗎?”
他沒答,但手卻反過來握住她的。
她低下頭偷笑。
牽著手走到了一個拐口,季煙抬頭,晴空萬裡,藍天白雲,她轉頭看他:“什麼時候回北城?”
他問:“想送我?”
“嗯,剛回來事情多,你得給我一個安排的時間。”她晃了晃他的手,“回去的時間。”
他盯著她看了會,她被看得直納悶,正想問這麼簡單的事需要思考這麼久嗎,不想,他先她一步說:“不急,以後再說。”
他這麼說,就不由得她懷疑了:“你的假期這麼長?”
他平靜地看著她。
她越發覺得哪裡不對,想了半天,竟然想到了一個最可怕的結果:“你……”
她沒敢說。
他嗯了聲,笑意深許的:“我怎麼了?”
她抿了下唇,說出最糟糕的猜測:“你不會被辭退了吧?”
不怪她這麼想,認識他這麼久,他的假期最多的時候,也沒像最近這麼自由。
她不免擔心。
王雋思索了會,問:“如果是呢?”
還真的是這樣?
季煙突然不知作何表情,更是不知怎麼安慰他。那麼心高氣傲的一個人,她怕說什麼都是錯的,都是多餘的。
就快走到停車的地方了,她絞儘腦汁想了半天,憋出一句:“你要是缺錢,我把你上次轉來的錢給你轉回去?”
王雋還是那副平靜的模樣,沒有一點起伏,也讓人捉摸不透這會他到底在想什麼。
季煙欲言又止了好久,又擠出一句:“你不嫌棄的話,我養你也行。”
話音剛落,王雋忍俊不禁,眉宇間全是笑意。
季煙皺著眉:“你笑什麼?”
他低頭,很是認真地看她:“想養我?”
她學著他的口吻回複:“怎麼,不想讓我養?”
王雋突然伸手把她擁進懷裡。
季煙懵了。
下一刻,聽到他說:“擇日不如撞日,你從今天開始養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