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 顧嶼深三言兩語就敲定下來今晚吃飯地點,南知在一旁心如死灰,已經提前預知到到時候該有多尷尬。
之前高中他們一群人都住在朧湖灣, 南知有時趁著家裡父母都不在,還偷偷把顧嶼深叫來家裡過。
而現在,竟然是正式受邀去吃飯了。
可還要想方法隱瞞兩人已經偷偷結婚的事。
“……”
我現在離婚還來得及嗎?
顧嶼深今天還特地提前下班,兩人一塊兒出發去禦嘉華庭。
天色暗得快, 男人側著頭看向車窗外, 外麵森然樹木飛快掠過, 在他棱角分明的側臉上投射下一道道飛逝而過的陰影。
南知忽然想起一事, 湊過去問:“要是我沒和你結婚, 你會幫我爸拿到那個項目嗎?”
司機正在前麵開車,南知不想讓彆人知道兩人結婚的內因, 湊在顧嶼深耳邊,聲音壓得很低。
鼻息輕輕打在他的耳廓,像是撓癢。
顧嶼深喉結滾動, 舔唇, 思考後回答:“應該不會。”
“……”
果然。
這就是個惡毒的資本金!
虧得媽媽還因為這件事對他完全轉變了看法。
“不過也不一定。”顧嶼深忽然又說。
南知問:“什麼不一定?”
“如果可以利用這件事讓你父母同意聯姻,也可以試一試。”
“……”
我還是對你的底線抱有幻想了 。
南知麵無表情地往旁邊坐過去些, 遠離顧嶼深。
他側頭看著她動作,似是覺得幼稚又好笑, 嗤笑了聲, 換了話題:“什麼時候去上海錄節目?”
“啊。”
南知愣了下, 因為之前每次提到這事兒顧嶼深就得生氣的緣故, 她從來沒主動跟他提過,更何況後來還得知了宋影也要來參加,也就更無從開口了。
“快了, 導演之前說12月底就開始錄製了。”
“到時候把你的時間安排給我,我跟理療師溝通一下給你約時間。”
南知一頓,點頭說“好”。
顧嶼深沒再說什麼。
南知卻被這一問弄得腦海中又盤旋起“宋影”這個名字。
這是她心頭一根刺。
頓了頓,南知偏頭問:“你知道那個節目都有誰參加嗎?”
“誰?”
南知舔了舔嘴唇,裝作閒聊時的語氣隨意道:“之前聽劉導演說還會有幾個明星過來呢。”
“男的?”
“……”
南知無語道,“當然是女生,男明星應該不會接這種芭蕾舞比賽的通告吧。”
顧氏集團很多項目產品發布時都會請當紅明星代言,資本家高於明星,顧嶼深當然不會覺得能夠看到明星是一件多難得的事兒,也對南知故意提出來這事兒覺得莫名。
他側頭看她一眼:“你有喜歡的明星?”
“……”
南知覺得自己和他的腦回路完全不在同一條線上,也懶得再試探了,興致缺缺地回答:“沒。”
-
到禦嘉華庭,司機將車停在小區外沒再開進去,而後轉過來將副駕駛上的兩袋東西遞給顧嶼深。
南知這才注意:“這是什麼?”
司機回答:“是茶葉和紅酒。”
“你怎麼還準備了這個?”
顧嶼深看著她揚了下眉,意思不言而喻——上門拜訪哪有空手去的?
南知拽著他胳膊把人拽到跟前,低聲問:“你知道我爸媽都還不知道咱倆已經結婚了的事嗎?”
“知道。”
“那你還帶茶葉紅酒?”
“畢竟是長輩。”
“原來你還知道是長輩啊。”南知吐槽,“你跟我爸說要聯姻的時候怎麼不知道人家是你長輩呢?”
顧嶼深“嘖”了一聲。
不過帶禮物拜訪也不算什麼太過奇怪的事,隻不過媽媽肯定又得轉變對顧嶼深的看法覺得他是個有禮數的人了。
南知沒再說什麼,下車前丟下一句:“我先上樓,你過會兒再上來。”
-
“滋滋回來啦。”
南知在玄關處換鞋,做戲做到位,還問了句:“顧嶼深來了沒?”
“沒呢沒呢,顧總工作肯定很忙,估計還得再等會兒,不急,不過沒想到顧總這麼接地氣啊,也不嫌棄咱們家常便飯。”
“您做的菜可比外頭的好吃多了。”南知換好鞋,抬眼一看,登時受不了的皺眉,“媽,你看你都笑成什麼樣啦,有這麼高興嗎。”
南母捂臉:“我心情好還不準我笑啦?”
南知進屋,頭也不回地說了句:“您笑。”
桌上已經擺上豐盛的菜式。
她們家和其他家庭都是傭人做飯的不一樣,南知從小就是吃南母做的飯菜長大,南母愛做菜也愛在這上頭研究,味道的確不輸許多大廚。
“您怎麼做了這麼多菜?”
“這不是你和顧總都要來吃嘛,也不知道他喜歡吃什麼,合不合口味。”
正好南兼石從裡屋出來,南知叫了聲爸便坐在一旁休息,沒等一會兒,門鈴便被按響,顧嶼深踩著前後的時間差來了。
“顧總。”南兼石前開門,同他握手,“您怎麼還帶了東西來?”
顧嶼深聲線溫和,偽裝成功:“小禮物而已。”
“招標會的事我已經不知道該怎麼感謝您了,實在不必破費的。”南兼石說。
顧嶼深笑了笑:“舉手之勞。”
南母的表現就更加受寵若驚了,立馬回身叫坐在沙發上的南知:“滋滋,你倆老同學了,快過來見見。”
“……”
南知隻好走上前見自己剛領證不久的“老同學”,媽媽拿手肘悄悄撞她示意讓她去接那兩袋茶葉和紅酒。
她隻好伸手去拿,卻不料顧嶼深不知有意還是無意的,食指輕輕蹭過她手心。
癢癢的。
南知頓了下,麵不改色地從他手裡接過袋子。
南兼石問:“顧總,您跟滋滋好幾年沒見了吧?”
“嗯。”顧嶼深說謊絲毫不臉紅,還看向南知,“好久不見。”
南知:“……”
好久不見個屁。
十分鐘前剛見過呢。
昨晚還睡一張床呢。
南母隻當她沒禮貌,手在她背後戳了下。
南知隻好說了句:“快進來吧。”
上桌吃飯,南知和顧嶼深兩人就坐在臨近。
飯桌上南知沒怎麼說話,大多都是南兼石和顧嶼深在聊。
沒一會兒聊下來,南知便能很清晰的感覺到南兼石對顧嶼深的欣賞。
顧嶼深有一副好皮囊,縱意時能撩撥女人,內斂時又能討得長輩們的歡心,生來有哄騙人的資本。
顧嶼深褪去身為“顧總”的那層鋒芒,南兼石愈發覺得聊得投機,在對未來很多商業發展趨勢上兩人的觀念都不謀而合。
吃完飯,兩人還在聊,南知為了避免尷尬,跟媽媽一塊兒進了廚房。
她幫忙收拾著將碗筷放進消毒櫃,當然注意到旁邊南母的目光已經在她身上恨不得鑽個孔出來了。
“怎麼了?”南知主動問。
南母挽著她手臂,小聲問:“你實話跟媽媽說,你出國那麼多年這顧總是不是一直都對你有意?”
南知一下沒順過氣,嗆得小臉通紅,拍著胸脯說:“你當你女兒是萬人迷嗎,能讓這麼多人喜歡。”
“你之前不還很自信說喜歡你的人多了去了?”
“那也不至於讓人惦記我那麼多年吧,而且我還是在他壓根見不著的國外,人家那可是顧嶼深。”
“那倒也是。”
南母暗自揣摩一番,也覺得自己這個想法太誇張了。
南知打量母親的神色,似是相信了,這才將視線轉到窗外。
北京很少能見到星星,北京的冬天就更不可能見到星星了,窗外濃雲潑墨,隻有亮起的盞盞燈火。
當初這婚的確結得突然,就像她跟鳳佳說的,顧嶼深不是混蛋愛玩兒嗎,那她就陪他玩到底。
結婚就結婚了。
當然除此之外,也還有一點心底最深處的因素。
車禍發生的那個瞬間,南知腦子裡一閃而過,她和顧嶼深要是真就這麼一刀兩斷、再無瓜葛了她的青春才是無疾而終了。
但她始終不敢告訴父母這件事,其中一個原因當然是說不出口,另一個原因則是這婚結得莫名其妙,她真是抱著“玩”和“賭”的性質,隻覺得她和顧嶼深的執念必須有個結果,哪怕最終真落下一個離婚下場。
南知看著窗外輕輕吐出一口氣。
與此同時,手機震動了下。
顧嶼深發來的。
她心虛,看到的瞬間立馬重新鎖屏了手機,看了眼媽媽現在的位置,才又小心翼翼的打開。
「渣男:回去了嗎?」
這備注還是上回改的,此情此境下倒還讓她聊得有了安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