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嬸子扭了扭腰辯解:“喲,我種了三十年的地,還能弄錯了?剛剛就是沒有看清,小丫頭這麼小,在地裡來回跑,萬一踩壞了呢。”她嘟囔道:“一個小丫頭片子,我眼紅什麼呀。我家皮蛋要是在地頭,保準也給我端水喝。”
貝貝奶聲奶氣的說道:“嬸子,貝貝從來不踩莊稼苗。”接著背對著趙嬸子不理她了,舉著搪瓷碗:“哥,喝水。”
大半碗水還剩下小半碗,薑之遇接了碗一飲子喝了一半,將碗給了薑之淮,“舒服,我貝貝真好,我渴的嗓子都冒煙了!”
等薑之淮喝完了,貝貝端著碗回了地頭,薑之遇兄弟也提著水桶走了,趙嬸子嘖了幾聲,“這小可憐,爹死了,娘拿著家裡的全部積蓄改嫁了,這兄妹三個可真是命苦。”
旁邊的一個穿著花褂子編著長辮子的婦女也道:“可不是,薑伯和王嬸也是命苦,臨老了,還要去拉扯三個孩子長大。我家強子回家說,薑家兩孩子的學費到現在還沒有交呢,老師都催了幾次了。”
趙嬸子來了精神:“喲,學費都交不起啦?”
強子娘道:“可不是。”
大隊長的媳婦趙喜鳳聽得直皺眉,瞪了一眼嘴碎的兩個人,“這話再讓我聽到,你們就去挑水去。三個孩子是烈士遺孤,誰也彆想欺負了他們。”
一個中年婦女冷笑一聲:“當初之淮他爹在的時候,可沒少幫襯你們家,你趙翠萍記性真差,這是忘了?我們可還記著呢。”
“要是之淮爹活著,你們敢說風涼話?”
趙翠萍兩人鬨了個大紅臉,趕緊閉上嘴,蹲下拔草,抬頭間看到地頭的小丫頭,三歲不到的一個孩子,長得真好,好看的像是年畫上的福娃娃一樣,小臉嫩白嫩白的,眼睛大大的仿佛藏著天上的星星,睫毛撲閃撲閃的跟個小扇子一樣,粉嫩的嘴唇,笑的時候還有兩個酒窩!
就是太瘦了!身上沒有二兩肉的。
不過想想她家的情況,沒爹沒娘的,瘦也正常。
她嘖了兩聲,長得好看有什麼用?能不能養活大都是個問題。
貝貝在地頭坐了一會兒摘著小野花玩,摘了一大把後,發現了一群搬運蟲子屍體的螞蟻們,她蹲在旁邊看,隱約間,她似乎看到了地層下麵的田鼠窩,幾隻又肥又大的田鼠圍在一大堆的麥粒上,小爪子抓著麥粒往嘴巴裡塞,牙齒咬得咯吱咯吱的。
那一堆的麥粒,她兩隻手都抓不完呢!
她饞的流口水,肚肚餓了。
她正要仔細看麥粒,下一刻,眼前的景色消失了,隻剩下地上搬運小蟲子屍體的螞蟻。
她覺得眼前暈暈乎乎的,揉了揉眼睛,哪裡還有麥粒呀?她撅著屁股找田鼠窩,想要那兩手抓不完的麥粒,她拿小棍子戳土,戳戳戳,手酸腳酸,也沒有戳到田鼠窩。
她用小棍子敲了敲自己的軟乎乎的小手:“笨笨笨!”她意識到靠自己有些困難!
將小棍子一扔,準備找哥哥們幫忙,突然眼前一亮,看到了遠處田裡拔草的奶奶,她大聲的喊著:“奶,奶。”
距離間隔的有點遠,薑老太壓根沒聽見,貝貝急的跺了跺腳,跑了過去。
到了地裡,就不敢跑了,怕踩著莊稼苗。
等到了薑老太身邊,貝貝已經出了一腦門的汗,她先看了看四周,周圍沒有人,她拉著薑老太的胳膊壓低聲音道:“奶!咱們能吃飽肚子了!我發現了一個田鼠窩!有好多好多麥粒!”
薑老太拿著毛巾擦了擦貝貝腦門的汗,笑著說道:“喲,貝貝還發現了田鼠窩呢?你自己先去玩,奶摘完這一壟地,就過去看看。餓了吧?”她從兜裡抓了一大把的黑黝黝:“去地頭吃。”
至於麥粒,薑老太壓根不信,以為貝貝玩過家家呢,地裡的田鼠都被藥死了。
貝貝沒接黑黝黝,一心都在田鼠窩裡的麥粒上,她使勁的拽著薑老太的胳膊:“奶,快去看看麥粒!”
薑老太:“麥粒還能跑了不成?等這壟地忙完,奶跟你玩。”抓著她的手將黑黝黝放她手心,“自個先去玩。”
貝貝捧著黑黝黝沮喪的往地頭走,蹲在田鼠窩旁邊,吃著黑黝黝,酸酸甜甜的很好吃,她很快又高興起來,等奶忙完了一起挖麥粒!
麥粒就在這裡,跑不了!
一轉頭就看到一群半大小子裡的二哥了,她趕緊朝著二哥招手,激動又緊張:“哥哥哥,快過來!”
薑之遇提著桶跑了過來,“咋了?這麼激動。”他端起搪瓷碗,舀了一大碗的涼白開,咕嘟咕嘟的喝起來。
其他孩子也都找自家的陶罐喝水。
天熱出汗多,渴的嗓子都要冒煙了。
貝貝等他喝了水,拽著薑之遇的耳朵:“哥,我給你說個秘密。”
薑之遇唇角抽了抽,附近沒人,又沒有人偷聽!不過還是將耳朵湊了過去。
“哥,我發現一個田鼠窩,有好多好多麥粒。”貝貝小聲的說道。
薑之遇翻白眼,“真有這好東西,還能讓咱們撿便宜啊。大人們早就將田鼠藥死了。”
貝貝急了,捏著薑之遇的耳朵往自己這邊拽:“真有,貝貝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