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大餘村(2 / 2)

她是你們的母親。

因為貝貝在,薑海城沒說。

薑之淮“我想去看看。”

回來,我給你們講。薑海城提著籃子離開,他先去大隊裡借了拖拉機,薑為民∶你…你要乾什麼去你會開嗎我跟你一起去。”

薑海城“會開,我明天一早應該能回來,要是回不來,你就按這上麵的路線安排人挖渠道,這是水車零件的圖案,給木工,先做零件,村裡離不開你。”

薑為民“海城,小心。”

從薑家村到大餘村一共八公裡,他開著拖拉機,十來分鐘就到了,將拖拉機停在路口,沒有開進去,他進了村以後,很容易就找到了那一家,門前掛了白的就是了。

薑海城站在門口,聽到裡麵傳來弱弱的抽泣聲,他敲了敲門,裡麵傳來嘶啞的罵聲∶滾。接著她繼續道“你們晚上睡得安穩嗎我爹娘有沒有敲你們家的門。”

餘大毅家裡人來過了這是將他當成了餘大毅一家人了

他直接推門,站在門口∶“我能進來了嗎?”

一盆水朝著他潑了過來,薑海城迅速的後退,躲開了那一盆水。

一個披麻戴孝的婦人端著一盆水站在院子裡,她很瘦,骸骨凸起,衣服在她身上晃蕩著,身上似乎沒有二兩肉。

她漠然的看著薑海城,“你是誰?那畜生派你來的?不擺上七天七夜,我們不會下葬的。”

薑海城“我叫薑海城。”見女人依舊一臉漠然,他又加了一句∶“餘小琴的前夫。”

那女人臉色大變,臉色白的跟紙一樣,仿佛下一刻就要暈死過去。

薑海城“我沒死,還活著。”

屋裡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跑了出來,他盯著薑海城看,“你活著?你想利用我們對付餘小琴。”

薑海城“我能給兩位老人上炷香嗎”

那瘦弱的男人轉身,朝著堂屋走去。

堂屋裡擺著一副稍大一些的棺材,棺材很薄,腐臭味道從裡麵散發出來。

夏天天熱,已經擺了兩天,哪能沒有味道。

沒有點煤油燈,幽幽的月光照進來,更顯得房間寂靜陰森。

薑海城將手裡的籃子放在地上,拿著香火誠懇的上了一炷香,“叔嬸,你們安心,我帶你們討回公道。”

薑海城認識大餘村的村長,一個四五十歲的健壯老人,如今牽著妻子一起吊死在了餘大毅家門口。

眼前的男人是他的獨子餘俊才。

薑海城“我家的事情,你應該都知道吧。”

餘俊才重新跪在了棺材前,拿過一旁的菜刀,繼續在磨刀石上磨著,’刺啦刺啦噶’,香火忽明忽暗的燃著,他低低的說道∶“十裡八村的,誰能不知道。現在啊,沒有餘小琴這個人了,隻有革委會主任妻子徐芸芸。”

他將旁邊盆裡的水往刀上淋了一些,將菜刀翻了麵,繼續的磨著,“你走吧,我們家的事情不用你管。”

薑海城“你想去殺了他們。”

餘俊才繼續磨著菜刀,低低的唱著歌謠∶“四肢無力身飄飄,一陣風來人欲倒。不是無常來勾命,而是肚子餓死了。”

餘俊才的妻子也從外麵進來,跪在了棺材前哭泣。

從裡屋裡走出來兩個男孩,一大一小,大的有五歲多,小的應該有三歲,細胳膊細腿,大大的腦袋掛在脖子上,似乎要掉下來一樣,他們看著薑海城。

薑海城的心刹那間抽痛起來,他將籃子裡的點心遞給了兩個孩子∶“吃吧。”

兩孩子拆開點心,自己還沒吃,先給他們爹娘吃,餘俊才媳婦捂嘴痛哭,“娘不吃,娘不餓。”

兩孩子硬是塞給他們爹娘電吃,然後兩人小口小口的吃著,小的被噎著了,大的趕緊給小的拍背,又回屋端了水給小的喝,兩人吃了兩塊,就把點心盒子合上了。

薑海城將籃子裡的雞蛋和紅糖推給餘俊才媳婦“給孩子打倆雞蛋吃。”餘俊才媳婦顫巍巍的接了籃子,哽咽著說道“謝謝。”

他坐在餘俊才旁邊,“你兩兒子養的真好,禮貌孝順懂事,和我三孩子一樣。我三孩子也養得好,兩個哥哥有點好吃的,都要給妹妹留著,把妹妹照顧的善良美好。”他看著兩孩子∶“你們叫什麼

老大道“叔叔,我叫永宜,我弟弟叫永嘉。”

薑海城“名字真好。”

餘俊才磨刀的動作頓住了,他趴在地上痛哭∶“日子過不下去了。我養不活自己,也養不活他們。”

薑海城“如果革委會主任換人呢。”

餘俊才瞪圓了眼睛,“不,不可能。整個縣裡,沒有人敢惹,沒有人敢管。”

薑海城“縣裡沒人敢管,去市裡。現在就去。”

餘俊才“市裡,那得多遠。”他怔怔的看著手裡磨得鋥亮的刀,去嗎?

薑海城“找該找的人,把事情鬨大,不讓死去的人白死。”

餘俊才媳婦端著兩碗紅糖荷包蛋回來,一個碗裡放了兩個荷包蛋,她先將其中一個碗遞給薑海城。

薑海城“你們吃。”

餘俊才媳婦便將碗得給餘俊才,又端著另外一碗喂兩個孩子吃。

他們不知道多久沒有吃過雞蛋了,看著紅糖雞蛋的眼睛在放光。

兩孩子哽咽“謝謝叔叔。”

餘俊才“事情鬨大了呢如果還是沒人管呢我們就徹底沒有活路了。”

薑海城“你不都準備殺人了嗎怕什麼。”

餘俊才媳婦嚇得哆嗦了一下,瞪著眼睛大哭起來“你…你想殺誰當家的,你不要做傻事啊。”

還能去殺誰啊,他們的仇人就一家。

餘俊才從地上站起來,他沒什麼力氣,身體晃了晃,他端著紅糖荷包蛋,吃了一半,將另外一半放在他媳婦腳邊。

“紅霞,你帶著孩子,跟著他在村口等我,我去喊人。”餘俊才摸了一把臉,他哭了,臉上都是眼淚,他抹了一把眼淚,朝外走出去。

過不下去的,又何止他們一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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