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嬸子,你乾啥打人!薑文康倒吸一口氣,剛下了兩層台階就跑了上來,也抓住了笤帚。
薑之書趕緊把貝貝抱一邊,害怕等會波及道貝貝了。
貝貝哇的一聲大哭“打人了,要打死人了。”
小孩子的聲音相當的有穿透力,這麼嚎了一聲,那真是驚天動地。
薑之淮三個人用力,直接把大笤帚拽了回來。薑之杭一頭朝著趙翠萍肚子撞去,挺疼的,她揉了揉肚子,一把推開薑之杭。
她殺了幾個狗崽子的心都有了,她提心吊膽的看著那被掀開的石板,下一刻,又看到兩個人從裡麵鑽了出來,薑之遇急慌慌的跑上來∶“貝貝,貝。”
薑之淮扔了笤帚便去抱著貝貝哄,“沒事,不怕。”
貝貝抓著薑之淮的手心,看著上麵被劃傷了,還滲著血呢,她一邊掉眼淚,一邊給薑之淮吹手心。
薑之淮“不疼。”他抓了一把土撒上去,“你看,好了。不哭了。”薑之遇看向趙翠萍,憤怒的想要衝上去和她打一頓。
“你乾啥打人”薑文康吼道,薑言手心也受傷了,往外冒著血,他也灑了把土止血。
趙翠萍“你們乾啥偷我家的菜,我家的菜長這麼大容易嗎一群狗崽子,彆的沒學會,倒是學會偷雞摸狗了”
薑文康解釋∶“嬸子,這裡有個暗道,裡麵有個密室!肯定有好東西,咱們村發達了。”
趙翠萍“胡扯什麼,怎麼可能,都趕緊滾蛋,要不然我就去你們家,跟你們家長輩說說你們是怎麼偷我們家菜的。”
薑之遇“把我們趕走,你們獨吞”薑有糧“這是我們發現的真是咱們村的”薑之杭“老妖婆老妖婆一肚子壞水。”
薑文康“我去喊我爹”
其實不用喊,已經有人從屋子裡出來了,還有不少的半大孩子也圍過來了。趙喜鳳扇著蒲扇從拐角出走了過來,“這是怎麼了嚷嚷著讓人睡不著覺。”
貝貝哇的一聲大哭“趙嬸子拿著笤帚往我們頭上砸,打傷了大哥和言兒哥的手還說我們是偷雞摸狗的狗崽子,讓我們趕緊滾蛋。”
薑言看著貝貝,一個三歲的娃竟然能如此條理清晰的總結出來這麼一段話,句句戳中要點,不得了啊。
趙喜鳳當即變了臉色,“喲,直接往人頭上砸啊,怎麼著,這是想殺人呢”
大夏天的,趙翠萍的心仿佛掉到了冰窟窿裡,她手腳冰涼,心知完蛋了,倉庫裡的糧食保不住了暗恨之前沒有多藏一些。
這幾個天殺的狗崽子啊,真想一棍子打死喲。
她扯出一個僵硬的笑容“他們幾個趴在我們家自留地邊,我還以為是偷菜賊呢,你也知道,我們家自留地裡經常丟菜。”
薑文康“娘,我們沒有偷菜!”接著又道“這裡有條地道,有糧一腳踩出來的地道。”
趙喜鳳走到地道旁邊,往裡一看,黑乎乎的,也看不到什麼,她冷笑∶“原來不是打偷菜賊的啊。”
薑有糧拿著手電筒往裡照,隱隱約約的能看到裡麵空間挺大的。
趙喜鳳“去喊大隊長和會計來。”又看著圍了一圈的孩子“去把隊裡人都喊來。”
趙翠萍幾乎想要暈過去,這時候,薑海民從院子裡走了出來,他已經睡下了,又被吵醒的,一看眼前的陣仗,瞌睡蟲全跑了,密道裡的倉庫被發現了!
他差點從地上蹦起來,他們家的糧倉啊。
“這是乾啥?”又瞅一眼挪開石板的地道∶“這是啥玩意兒?”
趙喜鳳白他一眼,裝什麼裝啊,這兩口子八成知道這地道,她衝著趙翠萍道∶“孩子們流了血,不吃點營養的,怎麼能行,怎麼著也得吃十來個雞蛋把這些血補回來。”
趙翠萍“十來個雞蛋,你乾脆拿個刀,給我身上紮兩刀。”
趙喜鳳“行啊。讓胡老師來給你紮兩刀。”
趙翠萍頭大,胡青青是個知青,看著溫柔有學問,實際上是個沒人敢惹的潑婦,將自己的婆婆都收拾的不敢惹事。
胡青青抱著星星也來了,“我家孩子的手是拿筆寫字的,你打傷了我兒子的手,你拿十來個雞蛋賠得起嗎”
薑言臉皮不厚,這會兒臉都紅了,他的手……不愛握筆寫字。
趙翠萍“六個,多一個,我死也不給。”
胡青青便不搭理她了,伸頭往密道裡看,薑言趕緊給打手電筒,隻看了一眼,便興奮的笑了起來“這肯定是過去修的地下糧倉吧,看看裡麵有沒有糧食,我進去看看。”她把星星放下,“和貝貝去玩。”
星星便走到貝貝身邊,牽著貝貝的手。
趙喜鳳“糧倉等薑泰來了,讓他們先下去,彆有危險了。”
話音剛落,薑為民和薑泰跟著薑文康跑來了,他們倆拿著薑海城給的地圖研究呢,明天一上工就能直接開乾了。
胡青青“這裡有個地下糧倉,你們下去看。”
兩人一路跑來,也聽薑文康說了,不過薑文康隻說是寶貝,如果真是地下糧倉!!!
如果裡麵裝滿了糧食……
老天爺喲,怎麼這麼厚待薑家村啊。
已經圍了一大圈人,一個老太太道∶等一下,我家遠洲拿煤油燈了,拿著煤油燈下去,要是等滅了就立刻上來。”
薑文康“奶,你說的怪嚇人的。”
薑之遇“要是燈滅了,說明人在底下沒法呼吸。嚇什麼人啊。”老太太笑“是這個理。”
薑文康“……你還懂得挺多。”
等煤油燈來了,薑為民拿著煤油燈走在前麵,薑泰跟在後麵,後麵又跟下去了幾個青壯年。
一群人在上麵探頭探腦的,心裡跟有個貓在撓一樣,恨不得也跟著下去。
薑老頭、薑老太和幾個老頭老太太也一起來了,也是被喊來了。
活了一輩子,那心裡都有一杆稱,聽幾個孩子講了經過以後,事情也知道的八九不離十了。
這地下糧倉,八成已經被趙翠萍家知道了。
又想到趙翠萍家的日子,似乎一直都挺好,就算是這一次的乾旱,也沒見他們愁的睡不著覺的。其他人,晚上在床上躺著,就跟攤油餅子一樣,翻來覆去的睡不著,黑眼圈越來越大。
趙翠萍和薑海民站立不安,心疼的抽抽的,那石板上麵的土都有半米了,怎麼就被這群崽子發現了呢
她和薑海民對視一眼,既然已經這樣了,那隻能裝作什麼都不知道了。
“啊喲麥子麥子啊”“這麼多的麥子”
一群人在底下喊著,那聲音興奮又激動。
趙喜鳳“多少有多少”沒等到回答,她也順著台階下去了,後麵又跟了幾個人。
幾個孩子也想往前擠,可惜大人堵著,擠不動了。
薑有糧時不時的抬抬右腳“我這隻腳,一腳就把石板他出來了,我這是神腳啊。”
薑之遇“哈哈哈,咱們感謝這隻神腳。”
薑之杭“快讓我摸摸神腳,沾沾神氣。也讓我擁有一雙神手。”
薑有糧“多虧了你和貝貝藏在樹上,要不然,我也踩不住這裡啊。哈哈。”
薑之遇“那對虧了你們喊我們一起捉迷藏,要不然……”說完,幾個半大小子都笑了。
這可是立了大功勞,這獎勵肯定很豐厚。
趙翠萍有些站不穩,她上次取了糧食以後,沒有把土埋嚴實嗎?不可能,她肯定埋嚴實了!難道是薑海民又打開暗道取糧食了家裡那麼多糧食,他取用糧食乾什麼是不是勾搭了哪家的寡婦
兩人懷疑的看著對方。
薑海民一巴掌搭在趙翠萍臉上“敗家娘們喲,不知道情況就瞎動手,這幾個孩子哪是偷菜的,這幾個孩子立大功了。”
趙翠萍被扇偏了身子,爬起來就和薑海民廝打在了一起,“都你是不是乾了什麼對不起我們娘幾個的事情”
擋著一群孩子的麵打架,那真是太不像話了,一個輩分高的老頭拿著拐杖往薑海民背上打∶“擱這裡打架,還要不要臉了”
薑老太捂著貝貝和星星的眼睛,不讓她們看。
她知道,這裡肯定是貝貝發現的,她滿臉都是笑容,“咱們大隊的位置真是正好。有暗河,有糧倉。”
薑為民終於上來了,手裡捧了一大把米給大家看,這不知道是多少年前的陳糧了,但保存的很好,沒有發黴,沒有生蟲,味道肯定比定比不上今天的麥子,但肯定頂飽,比粗糧好吃無數倍。
薑為民的說不出來話,“好多麥子,得有幾千斤呢,咱們以後,不缺糧了。”那可是田裡幾年的產量啊。
人群群中爆發出陣陣歡呼聲,大家激動的臉紅心跳,眼淚嘩嘩直流。
幾個老人從薑為民手裡拿了麥粒,放嘴巴裡嚼,麥子越嚼越香,臉上的笑容也越來越大。
趙喜鳳也抓了一把麥子從地下糧倉裡上來了,她也是激動的要暈過去了,這好事一件接著一件,她的心臟都要撐不住了。
“糧食啥都好,就是啊有個豁口,那缺的得少了一千斤吧。也不知道是被耗子叼走的,還是被哪個缺心肝的偷走了。”她看著趙翠萍說道。
就差直接指名道姓的罵他們了。
“知道幾個孩子在這裡挖,直接拿著大笤帚打人啊,這是將把人打跑了?”胡青青陰陽怪氣的嘲諷“十個雞蛋,一個也彆少。”
眾人看著趙翠萍兩口子議論紛紛。
”我還當是你們家大兒子出息了,掙得多,才讓你們家隔三差五的□細麵,原來是這裡出的精細麵啊。”
“大家餓得喝涼水,前些日子乾旱的要將人愁死呀。人啊,不能太自私。”
薑翠萍捂著臉哭∶“我們哪知道啊,要是知道了,早就跟隊裡說了啊。我要是知道這裡,就讓我天打雷劈”
薑海民“你們彆冤枉我們,我們真不知道啊。”
一群孩子“轟隆轟隆轟隆隆。”
就連平時喜歡巴結他們家的強子娘也盯著他們看,守著這麼個糧倉,也沒見他們分給自家一粒麥子。
薑文康“大隊長,是我們幾個發現的,我們幾個把這個糧倉挖出來的。”薑之遇“是有糧一腳踩出來的。”
薑有糧“是我們幾個玩捉迷藏的時候發現的功勞是我們幾個的”大隊長滿臉笑容“一人獎勵五十斤麥子。”
薑言討價還價“五十斤是不是少了點啊。這可是幾千斤的糧食。怎麼著也得一百斤吧。”薑之書“大隊長,你怎麼這麼喜歡五十一百多好聽”
薑之淮“這裡位置偏,石板子上麵壓了半米高的土。要不是有糧和之遇打打鬨鬨踩進去發現這裡,以後誰還能發現?”
一個''壓''字拿捏的很準,大家看著這一塊的土,似乎是墊上去的,尤其是石板這一塊最高。眾人看向趙翠萍家的目光更不善了!
薑之遇“那這麼多的糧食就被臭老鼠吃完了。還能輪到咱們啊”薑之杭∶“臭老鼠!”薑遠洲“臭老鼠”貝貝跟著喊“臭老鼠”
大隊長薑為民滿麵笑容∶“你們說的非常對,非常有道理。等會兒我給你們一人發一個獎狀。”
五十斤糧食,不給更多了。
接下來就是分配糧食了,“現在已經十點多了,明天還要上工挖渠道,如今一家分五十斤,剩下的得空了分,大家看這樣行嗎”
那我晚上可睡不著了。萬一這糧食被人偷了怎麼辦分,分了
“大隊長,分糧食,今天乾一晚上,明天挖渠道也是一身的力氣。絕對不耽誤上工!”“那可不,要是不分糧食,那可睡不著。”
這個時候,裡麵傳來一陣驚呼,幾個小孩在院子裡麵喊∶“大隊長,灶屋裡有麥子,好多麥子,還有好多精細麵。”
趙翠萍聽到自家院子裡有聲音,這群崽子從哪裡進去的?豈有此理,豈有此理!腦子一片空白,直接暈了過去,普通一聲倒在了土地上。
以為她裝暈呢,也沒人理她。
薑海民衝進了院子,看到自己敞開的灶屋∶“誰讓你們進屋的小偷,一群小偷,放下東西,滾出去。”
一群人都跟了進來,一個中年婦女繞過薑海民幾步走了進去,看著缸裡滿滿當當的麥子,她抓了一把,這是陳糧,和地下糧倉裡一樣的陳糧。
“你還敢說不知道?薑海民啊,你們可真自私啊。那倉庫裡不是幾十斤,幾百斤,那是幾千斤啊。村裡的孩子都餓得皮包骨頭,粗糧都充不上,一天兩頓飯,還吃不飽啊。”
薑海民冒了一頭的冷汗,他想拿起竹竿將這些人都打出去,想捂著每一個人的嘴。
趙翠萍悠悠轉醒,從地上爬起來,衝到了院子裡∶“跟大隊長說,然後也給我們五十斤的獎勵?那五十斤,打發叫花子呢?換成你們發現了,你們捫心自問,會說嗎?”
薑文康嘀咕“可算是說了句對話,打發叫花子呢”薑之杭學嘴∶“打發叫花子!”
大隊長瞪了一眼薑文康和薑之杭,兩人趕緊閉嘴不敢說了。
眾人一時間沉默了。
薑老頭我們心自問,我也會說。我們前兩年日子難過,三孩子吃不飽飯,最難的時候,是街坊鄰居拉了我們一把。”
另外一個老頭也道“這糧倉不是留一家人的福源,是留給咱們村的福源,一家人可消化不動。”
大隊長一人獎勵八十斤。
薑泰“這糧食咱們不能吃用完,這是救命糧,不是富貴糧。咱們現在困難,用一半,剩下的記錄下來,當成咱們村的第二個糧倉,以後啊,咱們收成好了,就往裡麵添糧,要是再碰到困難,咱們再用。”
大家劈裡啪啦的鼓掌,“救命糧,這是咱們村的救命糧。”
大隊長晃了晃缸裡的糧食,得有一百斤左右,他道“你們的糧食取用的足夠多了,那倉庫裡的,跟你們沒關係了。”
趙翠萍“憑什麼!那是隊裡的,就該有我們一份。至於這些,那是我們有福氣,誰規定發現了一定要跟隊裡說了那是無主的。
大隊長臉上帶著怒意“就憑我是薑家村的大隊長,就憑這村裡的東西都是公社的。”
趙翠萍''噗通''一聲坐在了地上,“我不活了,讓我死了吧,這是要逼死我啊。”
汪琴∶“要我說,這些也該咱們分了,那缺了一千多斤呢,都被他們挪用了!那可是大家夥的份例。”
她心中悔恨,今天就該讓三孩子一起跟著玩的!她為啥不讓薑之旋一起出來玩啊。
之旋還是太聽話了
薑之書和薑之杭不聽話就跑出去玩了
如今一人八十斤的糧食喲,她的心痛的在滴血。
趙翠萍不敢再哭了,害怕大隊長一聲令下,大家將他們缸裡的麥子給收了。
大家都不理他們了,歡歡喜喜的去分糧了。
月亮高高的掛在半空中,薑家村熱鬨了大半夜,仿佛過年一樣,不,比過年還要讓人高興呢,按照工分分麥子,大家扛著麥子興衝衝的往家回。
“磨麵蒸饅頭!吃大白饅頭!”一個嬸子激動的說道。她家娃“咱們家能吃頓麵條嗎”
嬸子道“吃咱們吃雞蛋麵”
天降餡餅,大家都過一回嘴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