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芸留著周勝同周德義吹他在蓉城的所見所聞,自個兒立馬把通泰堂的卷閘門也給打開,原先還想擦一擦落在藥櫃和診桌上的灰,結果發現上麵乾乾淨淨的。
這都不用想,一定是孟秋菊做的。
“媽,我來摘菜吧,您歇一會兒。”
“歇什麼歇,睡了一晚上剛爬起來,活動活動身體。你休息著吧,我看你……是不是顯懷了?”
謝芸摸摸微微凸出來的肚子,“是有點顯懷了,不過這月份還小的很,不影響活動。我當時在對麵醫院上班兒的時候,醫生懷孕都得上班呢,距離預產期一個月的時候才能修產假,萬一科室裡忙,這產假得硬拖到預產期前半個月才能休到。”
“那我也不能閒著,年紀大了就得動一動,不然胳膊腿兒都快鏽死了。”
婆媳倆推讓了一番就作罷 ,對彼此的性格心知肚明,都是真心實意的,沒有半點虛情假意,也都是一根筋,不會聽勸的。
互相尊重、互不強迫,這是孟秋菊悟出來的與兒媳婦相處的法寶。
正是因為有這法寶在,婆媳關係才能相處得這麼融洽。
不像彆人家,婆媳之間天天鬥得雞飛狗跳,婆媳見麵就好像是仇人碰頭一樣,殺氣騰騰的。
謝芸把摘好的菜擺到孟秋菊準備好的籮筐裡,感覺到有人把自行車停在通泰堂的門口,還以為是患者上門來了,結果一起身……是王萍。
“你這大清早的就跑來串門兒?”謝芸問。
王萍翻了個白眼,“我在你心裡就那麼閒呢?”
她湊到謝芸跟前,把謝芸拽進了通泰堂裡,仔細確認了一番,不見有彆的同事路過,這才給謝芸爆了個大料,“朱院長沒了。”
謝芸:“???”
謝芸的臉上三份震驚三分複雜四分不可思議,就好像是打翻的調色盤一樣,又像是走馬燈,各種各樣的表情輪番上演。
“不應該啊……他不是中風嗎?中風雖然影響生活質量,但不會這麼急的要人命啊。難道是楊……”
她想到當初楊副院長,哦不,現在應該叫楊院長了。
謝芸想到當初楊院長同她說過的那些話,一邊敲打她不能給朱院長看病,一邊在她這兒確認輸液對朱院長的身體康複有害無益後,還說要引進金陵藥科學院發明的新藥來給朱院長治病。
楊院長這做法,分明就是給明晃晃的殺機上套一個冠冕堂皇的借口。
可謝芸還是想不明白,雖然輸液對朱院長的身體康複沒什麼好處,可不應該這麼快就要了朱院長的命啊……難不成是金陵藥科學院發明的新藥品質很有問題?
王萍壓低聲音同謝芸說,“金陵那邊給的新藥很管用,輸了一周就能下床走動了,隻是走的還不利索。朱院長是跳樓的,他趁楊院長不在,進了院長辦公室,從窗戶上跳了下去,剛掉下去就被發現了,搶救了三個小時還能喘氣呢,隻可惜最終還是沒搶救下來,說是腦出血了。”
謝芸:“……快到上班點兒了,你去上班吧。”
王萍就等著謝芸這被吊足胃口之後發現真相與所猜測完全對不上時的擰巴樣子,她說,“說完最後一句就走,朱院長出事兒後,楊院長當天就搬了辦公室,朱院長的那間辦公室直接封起來當檔案室了。”
王萍說完就走了,這事兒給謝芸帶來的震撼卻是久久都沒消下去。
她印象中的朱院長不是這麼脆弱的人啊……當初朱院長耍手段的時候,多麼威風?怎麼就連這個坎兒都過不去了?
心理承受能力這麼弱呢?
思來想去,謝芸都想不出個子醜寅卯來,索性不想了,“或許是被自家人捅刀子的感覺實在太難以接受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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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生,我聽說你這兒能給去痘坑?”
一個噴著濃烈香水味,燙著港式大-波浪的年輕女人走了進來。
謝芸抬頭朝那女人臉上看去,雖然這女人臉上擦了厚厚的粉,可那坑坑窪窪的痘坑還是掩蓋不住的。
站在遠處看這女人,五官是特彆明豔的美。
可要湊近了仔細看,這女人的臉上痘坑不少,皮膚上還有一些殘留下來的痘印,毛孔也挺粗大,鼻子上雖然擦了厚厚的粉,可仔細看的話,黑頭還是能看出來的,下巴上的閉合性粉刺也不少,還有額頭上,太陽穴兩側,臉頰上,都能看到不少的皮下粉刺。
麵對一大早上門的第一個患者,謝芸的態度相當好,她覺得這年輕女人說的蘇北話都格外得親切,不像是在花溪醫學院附屬醫院那邊治病,病人一旦開始說方言,她就聽不太懂了。
“治是有辦法治的,隻不過你臉上的問題稍微有點嚴重,需要多費點功夫。還有,你得把臉上搽抹的東西都洗掉,不然我看不清楚你的皮膚問題,可能會誤診。”
那女人從包裡拿出一塊模樣精致的皂來,“借你家的水一用,我知道需要洗臉才能看皮膚問題的。費功夫不怕,我不缺錢。為了看我臉上的這些問題,我都快把工資全給砸進去了,隻希望能儘快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