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院長的臉都綠了,他心想,你這問的不是一句廢話嗎?他要是知道謝芸的真實身份是陰差,那他絕對不敢讓他拿扶不上牆的爛泥侄女去搶謝芸的工作啊,這不是沒事找事,廁所裡打燈籠——找死麼?
謝芸見朱院長梗著脖子一直不說話,結出一道手印來,打入泰山小印中。
不到片刻,就有判官拿著一道靛藍色的卷軸走了過來,人還未走到謝芸跟前,聲音卻已經遠遠傳來,“恭喜太平道友,已然六道輪回境界大成,距離七星煉罡境界不遠,地尊之位在望。”
這位判官很會來事兒。
他屬於陰司的公務人員,修為與崗位是捆綁的,幾乎不會有任何提高的可能,而謝芸的修為就像是□□精附身了一樣,一跳一跳地往上竄,想來用不了多久,謝芸的修為就會超過他,甚至超過十殿閻羅,站在了泰山大帝和泰山娘娘的那等高度。
同謝芸客套完,這位判官冷眼一掃朱院長,手中的哭喪棒打在了朱院長的膝窩處,“大膽!麵見太平地尊,你居然不貴?”
朱院長被打得噗通一下跪倒在謝芸麵前,臉上的冷汗瞬間就痛得冒了出來。
謝芸則是感覺微微有些無語……這封建迷信傳承下來的儀式感。
她是受過現代教育的人,學過人人平等的道理,乍一下還無法接受年歲大她這麼多的朱院長跪在她麵前。
可這就是陰司的禮儀,謝芸也不會主張更改禮儀之類,她很清楚自己有幾斤幾兩……摸著良心問自己一句,自己算哪根蔥?
那位判官把靛藍色卷軸拿給謝芸,“太平道友,這就是你想要的這人的判決書。”
謝芸翻開看了一眼,對朱院長被判入畜生道並不驚訝,她見那卷軸上還略微有些空白,仔細一琢磨,問判官,“他是陽壽未儘的尋死之人,是不是應當送入十八層地獄走上一遭?”
朱院長的一顆心瞬間就提到了嗓子眼。
這會兒的他格外後悔。
他都想扇自己幾個巴掌,問自己這雙眼睛生出來是乾什麼用處的?對著這麼一位隱形大佬那麼蹦躂……這下好了,死的窩囊,死後也彆想安寧。
判官道:“理應如此,可現如今十八層地獄已滿,地藏王菩薩的工作量太多了,根本忙不完,所以隻能先讓他去參與陰世大開發,進行初步的勞動教育改造。”
謝芸掃了一眼滿臉患得患失的朱院長,心生一計,道:“十八層地獄,也不是飛走不可。我知道畜生道中有一些小道,若是投胎進去,那叫一個生不如此,不比十八層地獄輕鬆多少。不如先讓這一位去試試水?若是管用,便能替地藏王菩薩分一些憂了。”
判官好奇,“哦?什麼小道?如果真能緩解這些問題,泰山大帝定然重重有賞。說不準我還能沾了太平道友的光。”
謝芸抿嘴一笑,道:“川渝之地的兔子有很多種吃法,樣樣都美味,背後是兔子的屍首分離。我們蘇北之地的公雞也是,地鍋雞何其美味?背後卻是小公雞的千刀萬剮。”
“我想著,若是十八層地獄太擁擠,不如選一些這樣的小道,把鬼魂投胎進去,讓他們一輪一輪地走,一遍一遍地挨宰,等什麼時候大成去十八層地獄接受地藏王菩薩思想教育改造的效果了,再另做考慮,判官以為如何?”
判官覺得挺好,“有道理,十八層地獄的恐怖,並非是十八層地獄的苦難,而是苦難的永恒與暗無天日的持續,是心神的崩滅與由內向外的煎熬。”
“謝太平道友提點,若是這一計策被泰山大帝采納,我定不會貪功。陰司事多,告退!”
謝芸衝著判官微微拱手,把靛藍色卷軸還回去,“有勞了,就安排朱院長去蘇北吧,去那些因他作梗而受過苦難的人家裡,用他一世的血肉皮囊去化作那家人的五臟滋養,讓他去還債吧。隻要孽債還不完,就一直在這等小道中輪回嘛,送他一個在陽間洗心革麵重新做人……重新做-雞的機會。”
她和判官這麼淺聊幾句,就把朱院長的未來給敲定了下來——去蘇北做-雞,做正經的雞,做鐵鍋中的打野小公雞。
跪在地上的朱院長瑟縮成一團,不敢說話。
謝芸居高臨下地看著朱院長,意味深長地‘嘖’了一聲,身影消失在黃泉渡口。
她與朱院長之間的糾葛,今天就算是徹底了結了。他日再見,不必再想起念起這段事。
縱使相見,也應不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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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芸本著來都來了的想法,去了一趟琿春。
站在熟悉的沙灘上,背後還是那幾盞星星點點的漁燈,謝芸隔著海峽眺望遠處的長島國。
彼時的長島國國運已經衰減過半,看著如同大雪崩塌一般,國運中也摻雜了許許多多的惡念與怨念,想來是社會基層的老百姓已經苦不堪言,甚至有不少人因為這檔子事兒而犧牲了姓名。
謝芸琢磨,萬一哪天把長島國的國運給吸-乾了,那她該找那個下家來繼續供養她的千歲茶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