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院的病人沒辦法下床行走, 可陪床的家屬卻是天天都得出來活動。
謝芸在通泰堂的門前貼了這麼一張紅色海報,貼出去不到兩個小時, 就有一對中年婦女抱著個麵色萎黃的小孩走進了診所。
“醫生, 我看您說,您這兒能治小兒麻痹症,能不能給我家孩子看看?”
謝芸的手指搭在那小孩的脈搏上, 三分鐘後,她問, “你們是在對麵兒科住院的吧, 我之前去給你家孩子號過脈。”
那父母麵麵相覷, 孩子的母親說, “確實是在兒科住院的,但……我們沒見過你啊。”
孩子的父親突然想起一件事, 問謝芸,“是不是前幾天下午去的?我愛人回家做飯了, 我去了趟廁所,回來就聽同病房的家長說兒科主任喊了個中醫給小孩把脈了。”
謝芸點頭,“是我, 那天看的小患者有點多,我記不大清楚臉,不過這脈象我是記得的,一把脈就認出來了。”
“你家孩子感染這個病, 有段時間了吧,我看脈象少說也得感染半年出頭了,吃這個藥吧,一次吃一粒,一天吃三次, 連著吃一周,如果孩子感覺胳膊有些熱,你們就幫忙揉搓揉搓。一周後來複診看看。”
謝芸給拿的是加味蒼術白虎丸,都是她自己製成的小藥丸,比綠豆稍微大一些,但不如黃豆大,小孩子吞咽起來也不困難。
孩子的父親從口袋裡摸出一卷錢來,問謝芸,“醫生,這藥多少錢?”
“一粒一毛,給我兩塊一就行。”謝芸沒打算靠這個賺錢,收回藥材的成本和稍微賺點搓藥丸子的體力錢就夠了。
孩子的父親一開始還有些忐忑,為了給小孩治病,他攢的錢已經花了個七七八八,眼看著就得借錢給孩子治病了……錐心的是,看不到希望。
治了半年多,孩子的手背、胳膊、腳板底、頭頂,能紮針的地方都紮了,各種吊瓶都打了,卻是沒看到丁點兒的好轉。
眼下來通泰堂治病,他已經打算借錢給孩子看病了,沒想到一天才花三毛錢。
謝芸又叮囑了一句,“其它治療可以先停了,這孩子不適合打吊針。”
她看著孩子胳膊上被紮出來的塊塊斑斑駁駁的淤青,心底有些不忍,說,“如果打吊針管用,早就治好了。就吃從我這兒買的藥丸子吧,不放心的話,可以每天都來找我給把脈,我也好了解孩子的治療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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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家父母不心疼自家孩子?尤其是麵對患有小兒麻痹症的孩子,父母更是心疼。
彆家的孩子會走了,自家的孩子還坐不穩。
彆家的孩子上幼兒園了,自家的孩子隻能躺著。
彆家的孩子上小學上初中上高中了,自家的孩子依舊無法自理。
彆家的孩子結婚了、生小孩了,自家的孩子連句囫圇話都說不利索。
不知道多少父親熬白了頭,多少母親哭瞎了眼。
眼下突然聽說重機廠附屬醫院對麵的通泰堂的謝醫生會治小兒麻痹症,而且還治好好幾個了,花錢也……很多父母根本不管花錢多少,一聽說通泰堂的醫生會治小兒麻痹症這種病,立馬就把孩子帶來了。
有把孩子放在門板上,找幾個人抬過來的,還有把孩子放在平板車上推過來的,也有讓孩子坐著輪椅送過來的,至於那些小孩子,都是父母抱著送過來的。
謝芸挨個兒給這些患者診斷,她一邊記錄小兒麻痹症的不同症狀,一邊琢磨蒼術白虎丸和加味蒼術白虎丸的用量問題。
因為她想把這兩種藥推廣出去,爭取做到隻要患者家屬能拿到這種藥,能看得懂說明書,就會給患者用藥,所以她幾乎沒單獨給病人開彆的藥用。
偶爾單獨加一兩副藥,那也是因為患者身上還有彆的並發症,謝芸想著既然遇到了,就一並給解決掉。
“治好身患小兒麻痹症多年的患者”這事情實在太過轟動,連《百姓日報》駐紮在蘇北的分報社都收到了消息,主編當下就安排人仔細調查通泰堂的背景以及坐診醫生的資料。
一份份資料擺在《百姓日報》蘇北分社的主編的麵前:原重機廠附屬醫院藥房藥師,現花溪醫學院附屬醫院特邀全科坐診專家兼肛-腸科疾病顧問專家,蜀光製藥廠特聘技術顧問,川中製藥廠特聘技術顧問,綠花製藥廠編外高級技術顧問,滬上名流圈追捧的頂級美容醫師。
這麼多的身份,看得《百姓日報》蘇北分社的主編臉都忍不住抽抽。
她親自帶隊,領著記者和攝影師去了通泰堂,逮到通泰堂裡沒病人的時間對謝芸做了個長達兩小時的采訪,單單是采訪記錄都寫了二十多頁,從診療故事到事業規劃再到個人的人生信條,幾乎是要把謝芸的老底都給掀了。
等采訪完,《百姓日報》蘇北分社的主編就不眠不休寫了一篇長文,洋洋灑灑大幾千字,直接報社內部傳真的方式發到了總社。
分社主編都有自己在報社的筆名,蘇北分社主編的筆名叫‘漢源’,寓意是他在漢文化的發源地工作。
這些分社的主編們平時很少自己執筆投稿,隻是會將一些重要的新聞推送到總社去,眼下‘漢源’一篇這麼長的文章投到總社,總社怎麼可能不重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