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家有本難念的經。
謝芸原先對自家弟妹的印象不算好, 她覺得趙淑蘭就算有心想幫娘家兄弟,那也該在力所能及的範圍之內。
畢竟與趙淑蘭一起過日子的不是她娘家兄弟,甚至不是她娘家父母, 是謝菘。
趙淑蘭為了逼謝菘給她娘家兄弟解決工作問題,天天在家裡折騰, 把家裡搞得烏煙瘴氣不說,還指桑罵槐地說老兩口。
單憑這一點,謝芸就看不上她。
對謝芸來說, 弟妹終歸是弟妹, 父母才是親父母。
更彆提趙淑蘭還拿離婚來威脅謝菘, 離婚這種兩敗俱傷的選擇,不到萬不得已能拿出來說嗎?
現在好了,謝菘為了幫他小舅子解決工作的問題, 在酒場上喝出了胃部大出血,躺在醫院裡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好, 謝芸號脈號出的結果是元氣大傷,哪怕是謝芸用最對症的藥來給謝菘補元氣, 也得兩三個月的時間才能好全。
人的身體健康並不是理想的線性變化, 平日裡看著無事的時候,就如同巍峨佇立的大山,哪怕有什麼小問題也不會有太明顯的影響,可一旦小問題積攢成為大問題,導致這巍峨佇立的大山發生山崩時, 悔之晚矣。
山崩是刹那間發生的事情, 想要一捧土一捧土地再將巍峨大山給壘起來,那得壘到猴年馬月去?
就拿謝菘來說,哇哇哇吐幾口血不過三五分鐘的事, 他的身體想要把吐出來的血再造出來,得用多長的時間?得進補多少的補品?
人啊,總是在問題沒發生的時候,可勁兒地作自己手中拿著的本錢。
身體是這樣,感情又何嘗不是這樣?
趙淑蘭把謝菘逼成這樣以後,知道回去同她媽她兄弟吵吵了,可對當下來說有什麼用?能讓謝菘一下子就好起來?她靠著消耗與謝菘的感情來逼謝菘大病一場,感情能再修補回去嗎?
謝芸不知道謝菘是不是記仇的,但她料想,這種事要是發生在她身上,她多半是會把這些不愉快的事一直記到她入土……哦不,是她成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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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勝看謝芸臉上沒太多擔憂的表情,就知道謝菘的身體應該不會出什麼大問題,他也跟著安了心,還打趣謝芸,“你也是個心冷的,你弟躺那兒生死不知呢,你就睡下了?”
謝芸沒好氣地反問周勝,“你覺得有哪個活人比我更清楚他能活到哪天麼?”
周勝一噎,這才想到謝芸的另外一重職業,是陰差。
可不就是知道謝菘能不能活過今晚麼?周勝甚至覺得,謝菘要是真沒活不過今晚,謝芸保不準還會想辦法給她弟續續命。
“誒,你說,你能知道我能活到多少歲嗎?”周勝好奇地問謝芸。
謝芸沒搭理周勝,她還盤算著給周勝變成山居裡的關係戶呢,談論周勝能活到多少歲這個問題根本沒有意義。
不出意外的話,大概是她能活多久,周勝就能活多久。要是活不了,那到了陰世也能開啟下一段人生嘛,就當是換個地方去旅遊了。
從陽間去陰世又不需要拋下記憶,是從陰世往陽間投胎的時候得喝洗刷記憶的孟婆湯。
周勝看謝芸沒接他的話,他懂了,“天機不可泄露是吧,我懂,我懂,我不問了,好好睡覺。”
謝芸:“???神經。”
謝芸這一晚睡得很香,趙淑蘭卻是一宿都沒合眼,她在娘家大鬨一場之後,跑去重機廠附屬醫院,找到謝菘所在的病房,噗通一下就給謝春生和李潤芝跪下了。
她一巴掌接著一巴掌地往自己臉上招呼,“爸,媽,是我被豬油蒙了心,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