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拿著羅盤,前前後後的走了幾圈, 不僅僅是圍著墳頭走, 是圍著大圈走的,看整體的山勢還有水勢。
“下午吧,你這個地方, 埋的不是很好, 少王入陵, 對祖墳不好。”
表叔也知道出嫁女埋在這裡不好, 可是沒法子,你入祖墳更不行的。
李錚錚仔細問了幾句, 心裡麵沒有什麼太大的波動, 也沒有什麼特彆悲傷的心情,他做自己該做的事情。
做了,心裡不會很舒服, 隻是倫理綱常罷了。
先到表叔家裡吃午飯, 表叔覺得來一趟, 總歸是要回家吃飯的。
張羅了一大桌子菜,“到家裡來,一定到家裡來吃飯, 今天早上你表嬸就去趕集賣菜了, 我讓她都收拾好了。”
李錚錚去了家裡,沒多少變化,隻是孩子看著長高了很多,表叔家裡就一個兒子, 結婚的也早,現在孫子都有了,站在門口看著李錚錚。
兒媳婦在那裡帶著他,牽著他去廚房,“走,看看奶奶做什麼了。”
“來的人是誰啊?”
一邊拿了根黃瓜,一邊問表嬸。
表嬸拿著刀,把黃瓜拍了,“你不記得了,是李錚錚啊,就是那個瘋子的大兒子,前些年走了,沒想到回來了。”
“回來乾什麼啊?”
“遷墳的事兒。”
兒媳婦頓了頓,“什麼事兒?”
“遷墳的事兒,要把墳遷走,據說要到寺廟裡享受煙火呢,瘋子也算是有福氣了。”
把盤子遞給兒媳婦,兒媳婦端著盤子送到物裡麵去,打量著李錚錚。
嘿,真闊氣,看著就是發達了。
“再等等,一會兒就能吃飯了。”
她跟李錚錚搭話,然後又去看茶壺裡麵的茶水,拿著水壺給倒進去一些。
“這些年,都是在哪裡啊?”
李錚錚不愛說真話,“到處走走。”
本來沒打算在親戚家裡吃飯的,也尷尬,沒想到表叔熱情,準備一桌子菜。
李錚錚對著門口的小孩招招手,也沒有紅包,掏出來兩百塊錢,“來,給孩子的見麵禮,來的時候匆忙沒有給孩子買點東西。”
起來放到孩子的口袋裡,表叔拿出來,怎麼也不要,“自家親戚客氣什麼,你在外麵也不容易,留著錢,彆跟我們客氣,拿著拿著。”
李錚錚不肯,“拿著吧,表叔,我有錢,這是給孩子上學的,你也知道我下學的早,這是盼著孩子好好上學的。”
如此才作罷,表叔遞給兒媳婦,“你彆怪,當年,也是沒有辦法,家裡挪騰不開,才讓你下學的。”
他歎口氣,大家都知道李錚錚聰明,可是家裡需要的是他的能乾。
兒媳婦越想越不對,“不是,我爸幫著他遷墳,這事兒能行嗎?”
“怎麼不行了?”
“這人家親哥哥還在呢,到時候要是來鬨的話,我們怎麼辦?要遷墳,親哥哥怎麼不來呢。”
人家哥哥嫂子都在,親媽也在,結果李錚錚來遷墳,雖然是名義上的兒子,但是宗族血親的事兒,不能含糊。
到時候,人家找不到李錚錚,是要找上表叔家門來的。
婆婆聽兒媳婦這麼一說,也有點慌了,“那可是個不講理的,你不說我還沒往這方麵尋思,你一說,我們做的確實是不合適。”
“可是你看,你爸都答應了,跟人家說好了,人都請到家裡來了,要不就聽你爸的算了,遷墳是好事兒。”
兒媳婦就是覺得不大好,到時候李錚錚舅舅鬨上門來,誰說的清楚啊。
端著最後一個菜進屋,結果菜盤子還沒放下來,外麵就吵鬨開了。
“兔崽子沒良心,我們家裡給你從小養到大,供著你吃穿,結果一聲不吭的就走了,現在還想著遷走我們家的墳,門都沒有。”
“這叫偷,從小是當賊的,長大了還是賊,沒家教的野孩子,生下來就不如掐死。”
聲音一聲高過一聲,踩著門口就進來了,穿著一個肥大的蓋住屁股的汗衫,下麵配著黑色的打底褲,黑色的眉毛在一堆肥肉之間,更像是兩條蟲子一樣的,彎彎曲曲的顏色深沉,泛著光的臉上,配合著四處噴濺的唾沫星子,是舅媽無疑了。
有人看到李錚錚了,這不趕緊跟她說了,她二話沒說,從廠子裡麵喊著舅舅就來了。
依然是矮小粗短的,但是精神矍鑠的舅媽,一開口就是滿嘴巴的顛倒是非黑白,沒有被人插嘴的地方。
往門口那裡一站,堵起來了,手伸出來點著李錚錚,“我今天就在這裡,看著誰敢動我妹妹的墳,活著的時候受罪,不能死了還讓你糟踐。”
“李錚錚,你按的是是什麼心,說走就走,我跟你舅舅找了你多少年啊,你一點也不可憐我跟你舅舅,你姥姥你也沒想過,為著你走了,天天的哭。”
“聽著你回來了,我們也高興,沒成想你招呼也不打,一點人情都沒有,回來就要遷墳走,你怕是要去給你媽配陰婚吧,個小王八蛋,缺錢缺瘋了,我那妹妹可憐啊,死了都讓你這麼糟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