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的痕跡從肩一側蔓延到鎖骨。
關於遮不遮這個問題他們又用實際行動討論了幾分鐘時間。
葉婺起身的時候白色的T恤有些略微的褶皺, 還被某人泄憤的捏了一把勁瘦的腰。
盛妤心穿好衣服已經是早上9點以後的事情了,“快點快點,要去晚了。”
“你快動起來呀。”她不滿的催促。
後來才知道難怪葉婺一直不緊不慢的, 原來和陳父約的是中午11點。
開車去鑒定機構的路上,剛好紅燈, 盛妤心想到什麼突然問葉婺:“我有點好奇, 陳父怎麼說服你的?”
葉婺聞言看她一眼, 低聲道:“他年紀大了, 腿腳也不好......”
“再說,我也不一定是他兒子。”
盛妤心果然相信。就當是儘力滿足老人家的願望了。
綠燈行,葉婺目視前方,他才不是因為這些,他對他並沒有額外的同情心。
不管他是不是他父親, 這個想法他一直沒變過。
父親這個詞對他來說陌生而遙遠,簡直是他童年的噩夢。
他怕她知道他內心的想法後會害怕他。
陳父不愧是久經商場的商人,雖然他現在已經很少參與商場上的爾虞我詐, 但他知道怎麼樣的談判都讓葉婺同意。剛開始柔和的政策並不能讓葉婺同意,不管是他的示弱還是什麼, 後麵他不過是用了一點小小語言上的手段。
盛父盛母不會同意盛妤心和葉婺在一起。
但是如果葉婺本來就是日晨娛樂的太子爺, 婚約本來就是他的呢?
沒有誰不希望得到父母的祝福。
效果非常顯然, 葉婺根本沒考慮多久就同意了。
陳父知道那麼做可能會消耗掉葉婺對他最後的一絲憐憫,但是他沒辦法了。他迫切的想要證明一些東西。也許是想彌補葉婺那缺失了一十多年的親情。
日晨娛樂繼承人的身份和財富不足以吸引葉婺,他對陳父靠一輩子創業起來的商業帝國也沒太大的渴望和興趣。
雖然親子鑒定的結果還沒出來,但是陳父心中總是有股果然如此的感覺。
他其實已經可以大部分確定了。他甚至也不需要去質問葉巷。那麼多年他給葉巷的財富和地位足以讓他好好善待葉婺了,但是他沒有。
盛妤心再次見到陳父,對方把他從不離手的一串佛珠送給了他。聽說這串佛珠找高僧開過光,能夠保平安。
他兩鬢斑白, 腿腳有些顫巍巍的,仿佛一下子老了幾歲。也許還是有自責的情緒在裡麵。當年葉婺的母親葉婉音預產期提早早產的時候,陳父遠在國外談一筆大單,當時國內外形勢嚴峻,就算陳父趕回來入境也得隔離。
等他隔離出來之後,已經被醫院告知產婦難產身亡。
醫生曾委婉的表示產婦可能身前受了不少刺激。
陳父想回想當時他在電話裡和婉音說了什麼話,卻一直想不起來了。他隻知道他失約了,他錯過了孩子的出生,現在也錯過了孩子的前一十幾年。
婉音走的那天,是這個孩子出生的那天,也是陳父的生日。她那天還特意做了一個生日蛋糕拍給陳父看,雖然做的不夠漂亮精致,但是陳父那麼多年收到最好的生日禮物了。
她說:“老公,我現在會做蛋糕了。等寶寶出生的那天每一年生日,我都可以給他做蛋糕了。”
“感情我還是個試驗品?”陳父那時候的調侃她還在電話裡笑。她一向被嬌寵著長大,婚後陳父也沒讓她進過廚房。陳父空的時候就他下廚,忙的時候保姆會過來做飯。
那天早上還好好的,下午卻變了。她在電話那邊很崩潰的讓他快點回來。能不能回來。陳父給的好像是沉默。
她走的時候一定是埋怨他的。
他一直以為這些年他和陳零關係親近不起來是因為她母親因他而死的緣故,直到現在這一刻,他才清晰的明白是因為他們根本沒有血緣關係。
他捫心自問,這些年對陳零也算不錯。隻要是彆的男孩子有的,陳零從來沒有缺過。他也可以放下幾個億的大項目去開陳零的家長會,可以投資支持陳零的每一個夢想,他沒錯過陳零那麼多年的每一次成長。
他可能不是一個好老公,但卻是一個好父親。
但這些對葉婺來說無關就是了。
陳父把佛珠遞給盛妤心的時候,盛妤心沒收。陳父又看向葉婺,葉婺輕輕點了下頭,盛妤心才收下。
他沒空陪他演什麼父慈子孝的畫麵,但是他也不想她擔心。
親子鑒定的結果出來的很快。
葉婺確實是陳父的親生兒子。
與陳父的喜極而泣不同,葉婺從頭到尾很平靜。隻是動作輕微地去握了一下盛妤心的手,卻被盛妤心用力地反握住。
又用蔥白的指尖去蹭了蹭他的手心。
那麼陳零又是?
這恐怕是有人有預謀的改變屬於葉婺的人生。
盛妤心心下震驚,她第一時間腦海裡浮現的人就是葉巷。說起葉巷,她現在越想越氣。
甚至當場想去找人暴打他一頓送他去警局的衝動。但是還沒有證據。
當年的事情陳父一直覺得是他當時沒辦法回國讓婉音難得發了脾氣,一直以為是他間接造成的死亡。他那段時間很頹廢,不過想著還有孩子後麵為了孩子他才慢慢恢複過來。
他卻從沒想過,是有人故意刺激她,調包走了孩子,上演了一出狸貓換太子的戲法。
陳父走過來想抱一下葉婺,葉婺很自然的退了一步。
“陳伯父,恕我直言,還是先查清當年的真相比較好。至於其他的。”盛妤心看了下默不作聲的葉婺:“我們可以慢慢來。”
陳零還不知道他的人生會發生天翻地覆的變化。
他陳家彆墅的時候,大廳裡漆黑一片。他打開了玄關的燈,看見坐在沙發上的陳父嚇了一跳:“爸,你怎麼不開燈?”
陳零知道這件事嗎?
陳父看著替對方養了一十多年的兒子,心緒十分複雜。陳零是他一手帶大的,那麼多年怎麼可能沒有感情。
可是想到自己親生兒子遭遇的這一切,陳父又悲從心來。
陳零或許是無辜的。
那──葉婺呢?
“爸,你怎麼了?”陳零有點忐忑地問陳父,他從來沒從自己一向儒雅的父親上看到過這樣無能為力的神情。還帶著許些哀戚和自責。
“我打完夏季賽拿到冠軍後就不打了,回來接手集團。”陳零以為陳父還在為之前的事情生氣。
“有件事我不知道該不該和您說──”
“說吧。”
“就是之前那個女解說。”
“她懷孕了。”
陳零以為會迎來陳父的震怒,沒想到陳父語氣平淡的反問:“你準備怎麼做?”
“我想讓她先把孩子生下來。”
“反正現在小孩不用結婚也可以上戶口。”
“要是我的兒子那就先養著。”
陳父仿佛才剛認識自己這個替彆人養了一十幾年的孩子,他從小教育他做人要光明磊落,可以有心機有手段但要對得起良心。
“隨你。”陳父決定不管的時候,陳零顯然很高興,“不過公司的事情我準備交給職業經理人打理。”
陳零的喜悅一瞬間褪去,沒忍住喊了句:“爸。”
“你名下的彆墅歸你,以後你的事情我不會再管。”
“爸。”陳零顯然急了,陳父拄著拐杖上樓:“以後沒什麼事,也不必來老宅。”
陳父最終還是沒告訴陳零他不是他親生兒子的這件事情。
陳零沒想到陳父做的那麼決絕,他以為陳父是要通過這樣的方式讓他知難而退。
陳零找到葉巷這個教練說了這個事情,他不知道陳父為什麼前後轉變那麼大。
“我爸有時候還挺聽你的,你要不幫我說說?”陳零對葉巷那麼說。
葉巷卻點燃了一根煙,有很多事情他做得隱蔽,沒想到陳父會查她老婆生產的事情。雖然事情已經過了那麼多年,知情的差不多都走了。
除了當年那個護士。
當年是她告訴葉巷當時那個角落的監控剛好是壞的。
說起來葉巷也算是運氣不錯,當年那個護士和主治醫生有染,那醫生的老婆可是院長的女兒。那個護士害怕自己不能留編,對葉巷做的事情裝作不知道。因為葉巷手上有她的把柄。
後麵葉巷如願的換了兩個孩子。
但是還是故意讓院長的女兒發現了他老公出軌的真相,護士被輿論罵得不堪重負選擇從醫院跳樓。
那個護士還有一個在療養院的母親,聽說是個老年癡呆。陳父找到那位母親的時候,她瘋瘋癲癲的,一直向人重複:“我家囡囡最乖了,她不會做那種事。”
“囡囡,對嗎?”
但是看見陳父像是有點害怕,躲到了盛妤心身後,拉著盛妤心的手說:“囡囡,你來看我啦。”
葉婺在這位母親跑過來的時候就想把人拉開,卻被盛妤心按住了手。
“這個是誰?”
“囡囡,你彆聽他的話。他這張花言巧語的嘴最會騙人了。”
葉婺的臉直接黑了,盛妤心憋著笑。
“我們囡囡最乖了,怎麼會做壞事。”
“囡囡,吃糖,這是你最喜歡吃的了。”
“你上次走之前給了我好多糖。”她不知道從哪裡拿出來一堆糖,要知道這些糖一直藏在床頭下她不允許人碰的。糖紙已經褪色了,但是這位母親眼裡的希冀沒有褪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