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拔陳嬤嬤便沒有奴大欺主這個憂慮。
正好把陳嬤嬤往上提一提,府中勢力也均衡一些,不至於讓林平林安兩家獨大。
而且陳嬤嬤在府裡雖然人緣不錯,但畢竟沒有親丈夫兒女,根基不深。
陳嬤嬤最多再服侍十年八年,便能功成身退。她也沒什麼兒子姑娘的和林平林安家裡人搶前程。
這樣林平林安兩家也不會感覺自家地位堪憂。
文皎想到此處,自己也笑了。
前朝和林家後宅說起來一個極大,一個不過是一府裡頭方寸之地,可管起來的道理是一樣的。
她怕家下人恩寵過盛,起了異心,皇上自然也更怕。
且林府的下人們就算再起二心,身家性命還是掌握在文皎手裡。
若真有不好,發賣了再選新人就是。總不可能下人們衝到屋子裡,把她和林海殺了,推舉青玉做新主,挾少主以令諸仆罷。
家規之上,還有國法。他們無論如何也不敢這麼做。
文皎這麼費心費力的,無非是因為要防著他們起二心,保全主仆情麵。
而國朝之上,臣子們生出異心,是真的能把皇上推翻,另立新主的。
畢竟隻要拳頭夠大,就沒人能治得了造反的。
這麼一想,皇上的舉動也不是不能理解。
畢竟立了太子之後,皇上悄沒聲的沒了,蘇家可以名正言順的請立太子為新主。
區彆就在於,文皎的手段非常溫和,而且她和林平林安等說起來隻是領導和下屬的關係。
而皇上和蘇皇後可是夫妻關係,恩愛多年,共有兩子一女。
皇上直接立了兩位貴妃,蘇皇後的心已經被他傷透了。
蘇家和林家也都更加謹小慎微,生怕自己的所做作為給蘇皇後和太子添什麼亂子。
這可能就是天家無情罷。
文皎坐在塌上想得入了神,連林海回來都沒發現。
林海一進門,看文皎坐在塌上望著玻璃窗出神,坐在她身邊提醒道:“彆總看著光,小心傷眼睛。”
文皎被嚇了一跳,見是林海,撫著胸口長長出了一口氣,笑道:“你今兒回來得倒早。”
林海失笑,指一指時辰鐘:“夫人看看現在什麼時辰了?”
文皎定睛一看,申正(下午四點)。
她到底發了多久的呆啊!明明陳嬤嬤曹氏來的時候才未正二刻(下午兩點半)!
這一下午還什麼事兒都沒乾呢!
林海看文皎神色懊惱,有意哄她道:“咱們去看看青玉罷。這小子不知道今兒學沒學會說話。”
文皎聽林海說起去看兒子,便想起來林海以往教兒子學說話,兩個人雞同鴨講的樣兒,把剛那些事兒都忘到腦後去了。
本來文皎還覺得,自己現在就開始打算給青玉找往後的管事嬤嬤這件事,打算得太早了。
就算是到青玉長到那個歲數在打算也不晚。
可聽到林海說去看青玉,想到林海比她還打算得更早,對比之下,文皎覺得自己已經很淡定了。
自打青玉出生後的第三天開始,林海把得了兒子的心稍稍平靜下來,就堅持不懈要教青玉說話。
他自己也知道青玉聽不懂,但還是一有空兒就對著青玉讀什麼四書五經,詩詞歌賦的,美其名曰教育孩子要從小開始。
文皎明知道他就是才得了兒子,喜得不知怎樣是好,等不及孩子長大,就想過一過教孩子的癮。
她跟著聽了幾個月,已經能把林海常說的幾本書倒背如流。但青玉還是隻會發出一個音,“啊”。
但是早教確實是有好處,正好也促進一下林海青玉的父子感情,文皎也就隨林海去了。
可林海得了空兒,便開始翻閱書籍,給青玉製定學習計劃表。
到這個月,他連青玉三歲到十歲都要學什麼課程讀什麼書都計劃好了。那學習計劃表厚厚疊了一整摞。
青玉開蒙之後要練的字帖,也是林海親手寫出來的,已經得了三本。
等青玉過了半歲之後,林海在“教育青玉”的同時,又多了一項樂趣。
那就是哄著青玉早點開口叫“爹”和“娘。”
文皎有點好奇,私底下偷偷問過林海:“如海,要真說起來,我才是真的第一次養小孩子。玉兒小時候你不是也教過她?怎地現在像是第一次當爹似的?”
林海想起黛玉小時候的事兒,歎道:“玉兒剛生出來,跟個小貓似的,每天精心養著,三歲之前連屋門都沒出過幾回。”
“小時候每日看她,都擔心她風吹吹就沒了,也沒心思教這些。”
“長大了開蒙,請個先生也不限功課多寡,隻為教玉兒讀書習字,學些道理。”
林海當時想到黛玉從前病弱的樣兒,再想到黛玉現在健康活潑的樣兒,心下感慨萬千,又讚了一番文皎。
正院雖大,但也隻是一個院子,東廂房也不遠,文皎林海出門兩步就走到了門口。
才到門口,文皎就覺得不對勁,怎麼今兒沒聽到青玉這小子在炕上玩的動靜?
按著平日的時辰,他現在應該正是玩得開心,滿炕“啊”“啊”的亂爬,把玩具積木玩得嘩啦啦的響。
還有奶娘婆子們攔著他不叫他掉下來的聲音,屋子裡頭熱鬨非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