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夫人早就和蘇尚書蘇文堅商議好了這事, 才說出口時還感覺有些艱難,後頭就越說越順。
她看著韓瓊英誠懇道:“瓊英,咱們家什麼情況你也知道。”
“皇後母族, 家主是尚書還入了閣,近親中有總督有巡撫有侍郎, 幾乎都是高官顯貴。”
“自古以來, 這文臣武將結親就比較忌諱。幸而你是韓將軍的閨女,又是遠嫁到京中, 算是……”
韓瓊英見白夫人不好說出口,便接話道:“算是人質。”
白夫人感歎一笑,繼續解釋道:“現下你若悄沒聲的回去探親,兩三個月回來也就罷了。若是長久不歸, 還帶著蘇家的血脈……”
韓瓊英也是從小充作男子一樣養大, 對這些朝政上的事並非一竅不通, 立時就明白了白夫人的意思。
蘇韓兩家現下在整個大燕,算是文臣武將之頂峰。從前聖上未登基時,蘇家低調,韓瓊英遠嫁京中恰好算是韓將軍的人質,聯姻便聯姻了。
現下聖上登基,蘇家一躍幾乎成為文臣之首, 聖上又大力強軍,寧遠軍之地位更顯。
兩家聯姻是上一朝的事, 且又是聖上嶽家,維持現狀也就罷了。
可韓瓊英若帶著孩子回兩三年娘家也不回來,韓將軍夫人早亡,家中唯一一個“人質”也不在京中,聖上就是再信任蘇家韓家, 也難免會多疑。
所以蘇尚書白夫人的意思是雖還是宣稱韓氏回娘家,遮掩個意思,但辦和離時鬨得大些,讓韓瓊英大張旗鼓的把陪嫁全都抬回去,以示蘇韓兩家談的不妥,恩斷義絕之意。
韓瓊英把這事明白過來,知道若論大局是這樣為好,可這樣又該怎麼和景嵐景熙解釋?
白夫人知道她的顧慮,直接把這事包攬到她身上,答應道:“你放心,景嵐景熙那裡我去說。”
榮國府內,王熙鳳送走賈璉出門,看賈璉往她身邊茜桃兒身上瞄了好幾眼,唇兒上微微一彎。
賈璉趕緊收回眼神,咳嗽一聲,假做正經地走了。
他回來了兩個多月,王熙鳳日日讓茜桃兒不著痕跡的打扮起來,不必太美,隻要有那麼一絲勾人的意思即可。
兩個月下來,王熙鳳和平兒這一對兒嬌妻美妾又成了舊人,而一直勾著賈璉的茜桃兒就成了這院子裡最新鮮的顏色。
賈璉心裡發饞,和王熙鳳幾次問茜桃兒的來曆,都被王熙鳳或是笑或是嗔或是薄怒的擋了回去。
因王熙鳳有個二三年沒攔過他和平兒親熱了,是以賈璉本以為茜桃兒不過問一問就能得手。
誰知王熙鳳的大度就隻到平兒。賢惠的妻子又成了小醋精,勾得賈璉也一時也離不開王熙鳳,因此日日纏著。
待賈璉沒了影子,王熙鳳往茜桃兒身上一打量,待回到屋子裡,命她下次不必戴這隻金簪,薄粉色的絹花配上一隻銀簪子,身上也是桃紅坎肩兒加上白綾兒裙兒,才又清純又勾人。
調理完了預備要送給丈夫的丫頭,蓁姐兒到了年紀去上學,芃哥兒在平兒那裡玩耍,王熙鳳沒了事兒,就倚在那裡假寐。
她計劃要做成幾件大事,現迎春婚事十分合心滿意,又給大房多了不少助力,已是成了一件。
第二件便是大房庶弟賈琮的學業。
依國子監規矩,凡是秀才中一二等的稟生,可以參加國子監選拔考試,入國子監學習。
功臣有爵之家和四品以上官員之家,可在家中子侄中擇選一人,考試後白身入國子監做監生,監生便可直接參加鄉試,不必再考秀才。
國子監中先生都是當朝之大儒,最起碼也是二甲進士,能得這樣的先生教導,考中舉人的概率比其它書院高上不少。
榮國府賈赦身上是一等將軍的爵位,按例是可有一個送子弟去國子監的名額的。
而賈政不過五品員外郎,並無名額。
統共算起來,榮國府上上下下就這一個名額,王熙鳳早就盯住了想讓賈琮入學。
因賈琮年紀尚幼,今年不過才十二歲,學問還不深,現在去考試還有些勉強,是以王熙鳳想著再過兩年再提這事,正好也緩緩等著姑媽出招。
寶兄弟年已十三,打聽到先生說他的學問再有一年半載就可去考秀才。
姑媽就剩下這麼一根獨苗兒,寶兄弟的前程是她最放在心上的。
姑媽和二叔住了這麼些年榮禧堂,估計早把整個榮府當做他們的。
所以不出意外,這一年半載的,姑媽就得和老太太提給寶兄弟去國子監的事兒。
二房兒子就剩下一個嫡子一個庶子,大房加起來統共也就剩倆。
賈璉已經二十有四,且一向不喜讀書,身上又有爵位,還捐了同知的閒職,是不可能再走科舉一道。
而琮兄弟年紀尚幼,沒等長得太歪就跟著一起上學,現學習了二年,早和以前那黑眉烏嘴的樣子再不一樣。
彆看大老爺混賬,可他對自家兒子侄子倒是真心實意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