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嬤嬤紅著臉行了禮下車,文皎摟著仍在嚎啕大哭的緋玉想了一會兒,還是決定再給她一次機會。
教導緋玉這樣的孩子,萬萬不能被她牽著鼻子走,現在看來,張嬤嬤的性子還是太軟了,不知是不是因上了年紀的緣故,對緋玉也太過心疼。
到底還是應該給緋玉配一個嚴格些的管事,和張嬤嬤互相配合才好啊……
緋玉又哭了許久,見給她求情的人被娘換走了,新上來的人都一言不發聽娘的話,知道現在不管怎麼樣她也不能下車玩兒了。
她終於抽抽噎噎的止了淚,哭了這半日,早就哭困了,不由得打了個哈欠。
文皎背過臉去一笑,拿熱毛巾給她擦了臉,細細塗上脂膏,看她縮在小被子裡睡熟,又注視了她一會兒,才悄聲問玉雪道:“你上回和我說,成了婚還想在我身邊做事,我問你,你現在還是這麼想?”
玉雪不意夫人突然問這個,忙道:“這事我已經想了好幾年,若是沒定下心,怎敢和夫人說?”
文皎一笑,便再問道:“那我想把你調到緋玉屋裡,和張嬤嬤一同照看她,你心裡怎麼想?”
玉雪隻略愣了一下,便立時點頭答應下來,問道:“夫人,那我是去給張嬤嬤搭把手,還是……”
她態度乾脆利落,讓文皎心裡一鬆,笑道:“不是給她搭把手,她管著緋玉的日常起居,你隻管行為教養,若緋玉要使脾氣耍性子,你要時時注意著,告訴她不對。”
玉雪心裡大概明白了些,笑問道:“這不就和宮裡的宮正司正(注1)一樣?”
文皎點頭笑道:“你這比方不錯。”
她又回頭看看睡得正香的緋玉,歎道:“這孩子也不知怎麼,脾氣這麼大,我擔心林安家的總慣著她,舍不得說她,再把她養成個目中無人趾高氣昂的性子,往後得多吃虧。”
“緋玉她天生聰明,很知道誰能說了算,誰會縱著她,她身邊的這些人地位誰高誰低。林安家的本來就容易對她心軟,根本管不住她。”
“正好兒你成婚之前我會放了你的身契,你再進來做事便是平民之身,不是林府的奴才下人,彆人她能使性子發脾氣,對你卻不行。”
“往後我照看不到的地方兒,就全把緋玉交給你了。你明年成婚,我給你放一個月的假,再進來時你就和楊先生她們一樣,和林府簽十年二十年的契,每年年例多少再定,隻你專管教養緋玉行事禮儀,你覺得如何?”
文皎說完不由一笑,這下子玉雪可不就也成了雇傭製家庭教師了。
這樣也好,以往都是宮裡告老出來的女官嬤嬤們才能被各府上請去給女孩子教學,現在玉雪估計是第一個以奴婢之身成了女先生的人。
希望大燕風氣越來越寬鬆,往後女孩子也能找到更多不嫁人就能養活自己的方法罷。
玉雪就在車上給文皎磕了個頭,感激道:“定然不辜負夫人所托。”
一路上緋玉又鬨了不知幾次,都被文皎壓住,張嬤嬤也知道了玉雪要調到緋玉房裡的事兒,私下找文皎誠懇認了錯兒,並表明她年老心軟,確實需要玉雪姑娘一起教養二姑娘。
文皎見張嬤嬤是真心如此說,很是安撫了她幾句,又問過她家裡的兒子姑娘,誇過一回她女兒,也就是在她身邊服侍的二等丫頭林寒露,看張嬤嬤感激涕零的下去了。
等玉雪玉梅都成了婚,文皎身邊一等丫頭除了小滿穀雨外,還預備提上寒露寒霜。
張嬤嬤在緋玉屋子裡眼看是要退在玉雪後麵了,但她女兒寒露又會被提成一等大丫頭,如此張弛有度,方是禦下之道。
九月初八中午,文皎一行進了銀衛城門。
英蓮坐在車裡,聽著車輪滾滾往城內行去,心中又是緊張,又是期待。
作者有話要說: 注1:宮正司正,本文裡皇後與各宮主位宮內執掌戒令、糾禁、謫罰之事的女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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