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一楓不知道自己應該做什麼, 但已經把身體泡在浴池中的沐柏十分清楚她現在要做什麼。
“清音,我的背上有些痛,是不是不小心被割傷了?”沐柏問道, 她趴在了浴池的邊上,眼巴巴地看著盛清音。
盛清音低頭看著書, 即便是一個字都看不進去,她也沒有移開自己的視線。
“受傷了?”盛清音愣了一下,聽到沐柏的話下意識地看向了對方,兩人的眼神透過一層薄薄的輕紗撞到了一起。
“我摸不到, 清音你可以幫我看一下嗎?”沐柏說道, 順便把自己趴著的位置變動了一下, 從正麵對著盛清音變成了側麵對著她。
盛清音有些猶豫又有些擔心,但很快對沐柏的擔心就壓過了內心的猶豫。如果真的受傷了的話, 可不能讓傷口泡在水裡。沐柏又不會照顧自己, 到時候自己還要幫她換藥呢。
“那我過來了, 你不要亂動。”盛清音撩開了輕紗, 淡淡的水霧和沐柏光潔無暇的手臂一起暴露在了她的麵前。
“好,需要我站起來嗎?”沐柏問道,“水裡會不會看不清楚?”
“等等!”聽到沐柏的話以後, 盛清音飛快轉身, “你泡在水裡不要動, 我看一下就可以了!”
“好,我沒動。”沐柏忍著笑, 重新趴了回去。
確定沒有聽到什麼水聲以後, 盛清音才緩緩轉過了身子,以一種非常慢的速度挪到了沐柏身邊然後蹲下。
浴池的水麵上沒有亂七八糟的花瓣,所以看起來非常清澈。盛清音的視線落下後, 非常輕鬆就透過水麵看到了沐柏的後背。
不可以往下看,不可以往下看!
盛清音在心裡瘋狂地念叨著,但她的視線卻順著沐柏的背脊線一路往下,在看到某處後,隨後又慌慌張張地往上移。
你在乾什麼啊!你這是在輕薄沐柏!你是個登徒子!
盛清音飛快地反省著,過了好一會才想起來自己是來乾什麼的,視線落在了沐柏的後背上認真地觀察著。
“沐柏你大概是哪裡痛?我好像沒有看到傷口。”盛清音說道,語氣裡帶著她自己都沒有察覺的顫抖。
沐柏的語氣有些疑惑:“沒有嗎?就是下麵一點,靠近腰的位置,清音你再仔細看看,我還是感覺到有點痛。”
“好。”盛清音應道,無聲地吞咽著了一下,控製自己的視線不要亂飄。
過了大概五個呼吸的時間後,盛清音再次開口:“我好像還沒有看到。”
“還沒有嗎?”沐柏疑惑地盛清音,直接上手握住了盛清音的手腕,在她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就背過了手,讓她的手掌貼在了自己的背上。
“就是這裡,我感覺有點刺痛,真的沒有傷口嗎?”沐柏問道。
在手被拉走的同時,盛清音的重心開始偏移,要不是她底盤夠穩,差點就被沐柏連著帶下浴池了呢。
觸摸到帶著溫度的皮膚後,盛清音下意識地左右摸了一下,語氣有些慌張地開口:“沒有啊,我什麼都沒有摸到。”
“還是沒有嗎?”沐柏的語氣更加困惑了,“難道是我感覺錯了嗎?”
“可、可能是吧,既然沒事了,那我就先走了,你慢慢泡澡。”盛清音飛快地收回了手,也顧不上衣袖被水沾濕,作勢就要起身離開。
盛清音是想走了,但沐柏卻不想,她並沒有鬆開手,而是握得更緊了一點。
“清音,你都已經看到了,不如就幫我搓個背怎麼樣?”沐柏說著,主動往上走了一步,讓自己身體更多的部分露出了水麵。
盛清音又做了一個吞咽的動作,直接迎上了沐柏的視線,眼裡的慌亂被她一覽無餘。
“清音?”沐柏歪著頭,“不可以嗎?”
“可以,可以嗎?”盛清音更慌了,難道自己的登徒子的行為被對方發現了?所以沐柏現在故意試探她嗎?
“當然。”沐柏說道,鬆開了盛清音的手,順帶把一邊的搓澡巾塞到了她的手裡。
盛清音下意識地往下看,嘴裡吞吞吐吐地說不清楚,但是她的手卻牢牢的握著搓澡巾,把自己內心最真實的想法一展無遺。
糟糕,自己好像真的變成登徒子了,她竟然想要看一看沐柏現在是什麼樣的。
盛清音眼裡閃過一絲掙紮,等到她抬起頭的時候,沐柏的已經背對著她站了起來,把整個後背露出了水麵。
“清音,沒有泡在水裡的話,似乎有些冷。”沐柏說道,“可以快一點嗎?”
“好,好的。”盛清音應著,緩緩把手放在了沐柏的背上,機械性地運動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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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浴池待了半個時辰後,盛清音很快就奪門而去,她也不泡澡了,隻是讓下人給自己來了一點熱水,隨意的在澡盆子裡洗了一下澡。
洗完澡躺在床上後,盛清音翻來覆去的,一直到子時末都沒能產生睡意。
你們還沒有定親,你們還沒有定親呢!盛清音你清醒一點啊!不要當登徒子!
盛清音的腦袋被某些畫麵給擠滿了,根本就分不出心思來思考其他的事情,更不會想起沐柏一直隱瞞身份和境界這種事情了。
輾轉反側到將近寅時後,盛清音才勉強合上了眼,進入了睡眠狀態。
但非常可惜的是,就算盛清音睡著了她還是逃不過某些事情,夢裡的發展甚至比現實還要刺激。
按照生物鐘醒來後,盛清音看著微微亮的天空,眼裡閃過了一絲迷茫。
夢境是不會撒謊的,她真的變成登徒子了!乾出了那種事情!
相比起沒睡好覺的盛清音來,沐柏睡得那叫一個美滋滋。
和往常一樣在天亮的時候醒了過來,洗漱完推開門,發現院子裡空蕩蕩的後,輕輕敲了敲隔壁房間的門。
“清音,你起床了嗎?”沐柏問道。
正在發呆的盛清音瞬間收回了發散的思緒,“起了,我起床了。”
開口以後,盛清音才發現自己的聲音很是沙啞,不知道是因為沒睡好,還是其他的原因。
過了大概半刻鐘後,盛清音洗漱完成推開了門,迎上沐柏的視線後,還略略有些心虛。
“清音,早上好。”沐柏笑著說道,仿佛昨天晚上什麼也沒有發生過一樣,“盟主和娘親似乎還沒有回來,我們要不要去外麵走走,順便吃個飯?”
盛清音點了點頭,猶豫了一瞬後還是主動牽過了沐柏的手,和她十指相扣。
剛走出的大門,沐柏和清音就看到了一個半大的孩子正在認真的擦著石獅子。
“見過兩位恩人!恩人早上好!”老大發現兩人站在門口後,很快就放下手裡的抹布彎腰問好。
盛清音頷首,並沒有和老大搭話,而是繼續握著沐柏的手。兩人也沒有騎馬,就這樣手牽著手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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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早餐後,沐柏又提出去逛一下街,盛清音自然是答應的。於是乎兩人就這樣牽著手,在金陵城繁華的街道上逛了起來。
沐柏可以非常明顯地感覺到,街道兩邊有不下二十人再暗暗打量著她,臉上的表情頗為微妙。
“要去店鋪裡麵看看嗎?”走了一小會以後,沐柏主動問道。
盛清音輕輕搖頭:“我沒有什麼想買的,就這樣在外麵逛逛吧。”
沐柏思考了一下,視線掠過兩邊的店鋪,停在了某家首飾店裡。就在她想要開口說進去看看的時候,沐柏突然意識到了一件事情。
之前押注的時候她把身上大部分銀兩都押上去了,後麵贏到的錢她也一文都沒有留下,直接塞給了盛清音。
這就意味著,沐柏現在身上就隻剩下二十多兩銀子了,要是進到首飾店裡的話,她很有可能掏不出錢來買東西。
想到這一點後,沐柏就把要嘴邊的話給咽下了,老老實實的牽著盛清音的手開逛街,隻有在如果看起來很便宜的小攤時,才會買點小玩意。
這樣下去可不行,自己可是馬上就要和清音議親的人了,怎麼可以兜內空空連一點銀錢都拿不出來呢!
沐柏思考了一下自己身上帶著的東西,想到自己身上還帶著自家師父給的令牌後,眼裡閃過了一絲名叫希望的光芒。
走到一家茶館後,沐柏讓盛清音先歇一歇:“清音你在這裡喝杯茶先,我有一點事情需要處理,很快就回來。”
盛清音眨了眨眼,想了想後也沒有多問:“好,注意安全。”
沐柏笑著點頭,很快就提氣運功,消失在了盛清音的視野裡。
為了讓盛清音不被那麼多人盯著看,沐柏一開始選的位置就很隱蔽,是靠裡麵靠窗口的位置,基本沒有什麼人可以看到這裡
沐柏一走,盛清音的情緒也慢慢平靜下來,先是抬起手看了看自己的掌心,感覺到上麵還有殘留的溫度後又緩緩放下,用另一隻手端起杯子喝起了茶。
茶館還是很熱鬨的,盛清音坐下沒一會,就陸陸續續進來了十多人。
“小二來一壺龍井茶。”來客一說著把大刀拍在了桌子上,“呼,一直忙活到早上,終於把具體的名單定下來了。”
“什麼名單?是和盟主一起去京城討要公道的名單嗎?”來客二好奇的問道。
“是啊,各大門派從晚上開始吵,一直到天亮了才定下了。”來客一感歎道:“我是真的沒有想到,最後救了我們的竟然是魔教,不對,現在應該叫玄月教了才是。”
來客一:“不過盛勳那小子也真的是養不熟的白眼狼,竟然誤會盟主,覺得盟主會為了一本天階功法殺他滿門。”
“這你就不知道了吧,朝廷那邊可是偽造了很多證據的,聽說在盛勳還小的時候就開蠱惑他,還讓他改姓和盟主親近。”來客三補充道,“當時盛勳還不到十歲吧,被騙了也是正常的。”
“彆喊那個小人盛勳了,人家早就不認這個名字了,應該叫他邢勳。”來客一說道:“不過也無所謂了,等到盟主他們從京城回來以後,邢勳估計就可以去下麵和他家人團聚了,到時候他就明白了,到底是誰殺了他全家。”
聽到來客閒聊起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後,盛清音放下了手中的茶杯,安靜地聽了起來。
但沒聽一會,盛清音就發下話題拐到了自己身上,並且議論起了玄月教的事情。
“玄月教的聖女可是我們盟主夫人的乾女兒,而且沐君還放話,說她的徒弟喜歡盛女俠,這兩人要是成了,算不算是中原武林和月玄教聯姻了啊?”來客一壓低了聲音問道,“你們說這是不是盟主的計劃?用聯姻緩和我們和月玄教之間的關係?”
來客二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摸了摸下巴:“應該不會吧?據我所知,武林盟的人似乎一直都在抓捕魔教的人。”
來客三忍不住擺手:“你一看就沒有認真聽,盟主在沐君走後就下令了,把武林盟內的教眾全部釋放,並且派專人送回去到西北去。”
“此話當真?”來客二驚訝。
“騙你乾什麼,過幾天消息就傳開了。”來客一說道,“但盛女俠可是盟主的獨女啊,她要是嫁去玄月教的話,那盟主豈不是沒了繼承人。”
“你這喝的是茶又不是酒,怎麼就說起胡話來了呢!盟主沒了女兒和大徒弟,不是還有二徒弟嗎!陸少俠雖然比不上沐柏厲害,但實力也不差,他可是數武林大會的第三名呢。”
“也是,是我糊塗了,我都把陸少俠給忘記了。”來客一拍了拍自己的腦袋,“你說要是沒有沐柏這個人的話,盟主會不會把盛女俠許配給陸少俠啊,畢竟他們也算是青梅竹馬了。”
“你們乾什麼這樣看著我,我說的難道不是實話嗎?盟主要擇婿的消息剛剛傳出來的時候,你們不都猜盟主會選陸少俠嗎?”來客一有些奇怪。
這兩人是怎麼回事,剛才還聊得好好的,為什麼現在一臉怪異地盯著自己,難道他的臉上沾了茶葉不成。
“我覺得不會,青梅竹馬算不上什麼,心意相通才是最重要的。”沐柏開口說道,迎上來客一驚訝的眼神後,輕哼了一聲。
沐柏:“幾位下次背後議論人的話,請把聲音放輕一點,不要嚷嚷的被我這個當事人給聽到。”
來客一一臉訕訕,很是尷尬地說道:“原來是沐女俠啊,好巧啊,哈哈哈。”
沐柏淡淡的覷了一眼對方,很快就抬腿往前走,走到了盛清音的身邊,“清音,這個茶館有些嘈雜,我們還是換一個安靜一點的地方吧。”
盛清音默默站了起來,扣住了沐柏伸出來的手,走出來後對上了來客們尷尬又討好的微笑。
盛清音嘴唇微動,猶豫了一下後還是沒有開口,隻是任由沐柏牽著自己離開了茶館。
“清音,你是不是不開心了?”沐柏問道,敏銳地察覺到盛清音情緒上的異常。
盛清音歎了一口氣:“他們明明什麼都不清楚,為什麼就要胡亂猜測,說我們在一起是為了聯姻,是為了緩和玄月教和中原武林對立的狀態。”
“為什麼就不能猜測是我們真心相愛呢?”盛清音說著鼓起了腮幫子,神情很是鬱悶。
聽到是這個理由後,沐柏沒忍住笑了一聲:“大概是因為他們沒有摯愛之人吧,所以體會不到這種情感,隻會往利益方麵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