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之前說好的,這裡的銀兩我會分成三份,其中有一份是屬於你的。”盛清音說道,“不要你要幫我們找到證據,找到這個劉公子哄騙良家婦女,並且害死她們的證據。”
聽到這話後,小燕的表演一下就嚴肅了起來,“回公主的話,這件事情並不需要什麼證據,隻要公主派人挖一挖那個畜生的院子,就足夠證明一切了。”
盛清音皺眉,“你確定?”
“確定,我問過下人,那畜生的院子裡每過一個月就會栽種一棵樹,而且每一棵樹長得都極好……”小燕說道,“希望公主可以為那些枉死的姑娘做主。”
“如果我們沒有來呢,你打算做什麼?”盛清音問道,她並沒有因為眼前的人在做好事,就放鬆對她的警惕。
小燕舔了舔有些發乾的嘴唇,“我原本的計劃是潛入劉府,在找到相關的證據後,直接把劉家人給殺了,隨後把證據打包好送到知府的手裡。”
“你希望朝廷官員來處理,為什麼還要殺掉他們?這兩種行為似乎是自相矛盾的。”盛清音問道,“如果你相信我們的話,為什麼到現在都不肯露出真麵孔?”
“兩位貴人見諒,我隻是想避免一些麻煩。”小燕說道。
“你賣身葬父的時候,我們看到了。”盛清音提醒道,“我的畫技不錯,如果我想要畫出你的長相,應該不是什麼難事。”
小燕眼裡閃過一絲詫異,她沒有想到自己在最開始進行計劃的時候,就被兩人給看到了。她一直以為自己賣身葬父的事,是被她們的侍衛打聽到的呢。
“原來我早就見過公主和國公了。”小燕歎了一口氣,很快就解開了蒙麵的黑布,露出了自己真實的麵孔,“我要是可以早點認出兩位的話,或許我就不需要進到劉府了。”
盛清音不置可否,視線在小燕出色的臉蛋上停留片刻後,又很快移開。沒等她繼續追問,示警的口哨聲就響了起來。
沐柏:“大概是遇到的護衛被人發現了,我們快走。”
小燕飛快的把黑布蒙在臉上,“兩位先走吧,我留在劉府還有要緊事需要辦。”
沐柏並沒有多問,很快就帶著盛清音離開了密室。
“公主,你們快走,我留著斷後。”吳統領說道,很快就從腰帶中抽出了軟劍,打算活動一下身手。
沐柏和盛清音都清楚這些人不是吳統領的對手,所以並沒有多留,最後看了一眼衝過來的護衛後,就翻牆跑出去了。
“呼——好刺激啊,比說書先生描述的要刺激好多。”遠離了劉府後,盛清音才算吐出了一口氣,“對了,賬本你還帶著嗎?”
“嗯,帶著呢。”沐柏說道。
似乎是嫌棄盛清音的前進的速度太慢了,直接把她打橫抱了起來,用了不到一刻鐘的時間,就回到了客棧。
盛清音圈住了沐柏的脖子,把這個腦袋埋在了她的前胸,在到目的地後都沒有鬆開。
沐柏眉頭微挑,盛清音不鬆開,她也就沒有撒手,就這樣橫抱著對方,耐心地等待著她下一步動作。
過了半刻鐘左右,盛清音才把腦袋抬起來,鬆開沐柏脖子的同時,她的腳也穩穩當當地踩在了地上。
“你這樣會寵壞我的。”過了好一會,盛清音才擠出了那麼幾個字,“你真的不覺得我是在胡鬨嗎?”
沐柏一點都不意外盛清音會問出這樣的問題,直接把懷裡的手繪賬本取了出來,“現在還有時間,你可以好好看一看賬本的內容,如果牽扯過大的話,我需要把附近的駐軍調過來。”
沐柏說著頓了一下,“如果不急著動手的話,我們可以等上幾天。聖上在知道我們遇襲以後,說不定會讓剩下的親衛也趕過來護衛你的安全。”
盛清音把受賄賬本推到了一邊,伸手戳了戳沐柏的臉,“你還沒有回答我之前的問題。”
“什麼問題?”沐柏問道。
“為什麼縱容我,答應我去劉府,還讓我在那邊胡鬨了那麼久。”盛清音問道,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沐柏。
按照沐柏的身手,如果她不帶上自己這個拖油瓶的話,說不定可以比小燕更快到書房,還可以在不驚動護衛的情況下找到賬本,並且完好無損地帶回來,這樣對她們更有利,可以爭取到很多時間。
“縱容一下心愛之人胡鬨,不是很常見的事情嗎?”沐柏笑著說道,“而且一個劉府而已,你胡鬨就胡鬨吧,不會有什麼影響。”
“小燕在劉府,有她在,就不會有姑娘被害。”沐柏解釋了一下,“你既然那麼喜歡看話本,那我帶你去實際體驗一下話本上的內容,要是錯過了這個機會,就很難等到下一次了。”
其實這種事情本就沒有什麼理由,不管今天去不去夜探劉府,劉府的結局都已經注定了。在不改變結果的情況下,沐柏並不介意花費一些時間和精力,帶著盛清音去完成一場帶有玩鬨性質的冒險。
“而且我們並不是沒有收獲,你在做決定之前考慮的更加周全了,並沒有盲目信任這個小燕。”沐柏說道,“如果你想要繼續的話,明天晚上我們可以試試去縣令的家裡查探一下。”
“書房都被我們翻亂了,劉老爺肯定會去密室查探,然後發現賬本不見了。”盛清音說道,“明天一早縣令肯定就知道這件事情了,如果我們還要去的話,就要有佩刀的捕快和守衛,太危險了。”
沐柏問道:“所以,你想要做什麼?”
“賬本已經到手裡了,明天直接接管縣衙,然後把劉家抄了!”盛清音揉了揉自己的臉,“天亮就出發,我們的動作要快一點。”
“抄家?”沐柏的眉頭一挑,“聖上有給你其他的旨意?”
盛清音點頭,“父皇給了便宜行事的聖旨,三品以下的官員,我可以隨意處置。地方的駐軍,我也可以用聖旨臨時調動。”
這聖旨就是盛清音敢在今晚胡鬨的底氣,不管是她在劉府看到了什麼,又或者是做了什麼,她都可以完美的解決。
說完以後,盛清音又偷偷摸摸地看沐柏一眼。自己有聖旨這件事情,她一直都是瞞著沐柏的,沐柏會不會因為這個生氣了呢?
但這是父皇叮囑過的,除非是要用到聖旨了,不然不可以把這一道聖旨的存在透露給沐柏。
盛清音看出來了,這是父皇對沐柏的一個考驗,考驗對方是不是真的願意效忠自己,所以她當時也沒有反對。
“聖上果然有遠見。”沐柏說道,“現在時間不早了,我們快睡下吧,明天還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辦呢。”
盛清音伸出了兩根手指,捏著了沐柏的衣角,讓她被迫停下了前進的腳步。
“我的小公主,我通過你的考驗了嗎?”沐柏歎了一口氣,“現在時間真的不早了,如果不睡覺的話,明天就會起不來了。”
盛清音嗯了一聲,然後從用兩根手指捏著沐柏衣服,變成用一隻手抓著她的衣服,緊接著又變成了兩隻手,最後整個人都扒拉了上去。
“沐柏,這是父皇讓我做的,你可不可以不要怪我。”盛清音說道,把腦袋埋在了沐柏的頸窩,徹底避開了對方的眼神。
“我知道,我不會怪你的。”沐柏有些無奈,“我不是說過了嗎,縱容心愛之人胡鬨是很正常的,幫心愛之人收拾爛攤子也是正常的。”
“而且今晚的事情,跟算不上什麼爛攤子。”沐柏摸了摸盛清音的腦袋,“你父皇的做法沒有錯,如果想要爭那個位置的話,確實不可以隨便相信其他人。”
“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你父皇最開始的計劃,應該是讓你捅個大窟窿,試一試我願不願意為了保護你,拚上自己的性命。”沐柏說道。
盛清音嗯了一聲,保持原來的動作,繼續掛在了沐柏身上。
沐柏捏不到臉,隻能改為摸盛清音的腦袋,“我說過很多遍了,劉府不是什麼爛攤子。如果你真的想要捅破天的話,就應該直接把縣令和劉府的人給殺了,然後再下令要徹查這件事情,宣布要采取連坐製什麼的,徹底激怒他們,和廣陽縣的上層站在對立麵。”
“其實在聖上願意把南大營統領之位交給我的時候,我就已經猜到了,聖上肯定給我挖一個坑,試一試我會不會掉下去。”
沐柏說著笑了一聲,“聖上想要挖的坑應該是很大的,而清音你呢,已經幫我把這個坑給填平一半了,讓我就算跳下去,也不會受傷。”
聽到沐柏的話後,盛清音終於願意把腦袋給抬起來了,“所以,你不怪我嗎?”
“不怪你。”沐柏的視線露在盛清音的唇上,隨後輕啄了一口,“但我要收取一點賠禮。”
“剛才的就是賠禮嗎?”盛清音說道,眼睛慢慢亮了起來。
“不算,剛才隻能算是賠禮的利息。”沐柏說道,“現在這個地方不合適我要賠禮,等到我們回京城了,我會在公主府上正式討要我的賠禮。”
盛清音很快就理解了沐柏的意思,臉頰兩側很快就染上了紅暈,而且還有往外蔓延的趨勢。
“清音你要記住了,這個利息是我每天都要收的,而且一天要收三次。”沐柏說道,趁著盛清音沒有反應過來,又親了她兩口,“這是今天的利息。”
盛清音的臉更紅了,她也不扒拉著沐柏了,很快就從她身上下來。為了避免沐柏誤會自己,盛清音又重新解釋了一遍。
“我在出發前準備衣服的時候,父皇臨時叫走我,給了我這樣一道聖旨,同時還告訴我,廣陽縣的縣令有問題,讓自己注意一下。”
“所以我才會提出微服私訪,想要去城外看一看賑災情況,看看能不能抓到縣令的小把柄。”
“小乞丐的事情是意外,我真的就是單純好奇話本上的內容,所以才會追過去的。”盛清音說著頓了一下,“當然,其中也有一部分原因是父皇和我說過,讓我在這一次賑災的時候,表現得任性一點。”
沐柏挑眉,一邊幫盛清音脫掉外袍,一邊說道:“任性?應該是愛惹禍一點吧?”
“差不多,差不多,反正父皇的意思就是讓我表現得笨一點,多給你製造一點機會,試一試你對我到底是真心的還是假意的。”
“我覺得我已經表現得很笨了,吵著要微服私訪不說,還去劉府搞了破壞。還有之前賑災的時候,我把事情都甩給縣令負責了,說是要刷聲望,結果都在乾些不務正業的事情。”
“我有在故意藏拙,但是在遇見某些事情的時候,我又忍不住認真了起來。尤其是聽到那些人的屍骨被埋在院子裡的時候,我就想要攤牌了。”
“比起這些可有可無的試探,我覺得把劉府的事情解決掉更加重要。畢竟沐柏你一直都會在我的身邊,我如果想要試探你的話,會有很多機會,根本就沒有必要在這種大事上胡鬨。要是因為的我胡鬨,導致有百姓枉死的話,我都要覺得自己不配爭那個位置了。”
盛清音絮絮叨叨地說道,把之前說的話內容,又重新強調了一遍,借此遮掩內心小小的不安。
沐柏認真地聽著,時不時地嗯一聲。等到盛清音把事情的始末倒豆子一般說出來的時候,她身上的衣服也被自己脫的差不多了,沐柏已經開始脫起自己的衣服了。
“清音,有沒有一種可能,這件事情不僅僅是聖上對我的考驗,同時也是聖上對你的考驗。”把自己的衣服扒完後,沐柏掀開了被子,和盛清音一樣平躺在床上。
“嗯?父皇對我的考驗?”盛清音眨了眨眼睛,一時半會兒沒有反應過來。
沐柏說完後就不說了,很是體貼得給盛清音留出了足夠多的思考時間。
盛清音的反應還算快,有了沐柏的提醒後,很快就把相關的線索串聯起來了,“如果我為了考驗你,故意讓自己陷入險境,逼那些人對我動手從而造成不必要傷亡的話,父皇就會對我失望?”
“不會徹底失望,但也不會給予你絕對的偏愛。”沐柏說道。同時忍不住在心裡感歎,薑還是老的辣啊,不愧是當了將近三十年皇帝的皇帝,耍起手段來可比六皇子厲害多了。
如果自己對盛清音不是真心的,又或者是盛清音沒有那麼看重百姓的性命,她們兩個人估計都通不過這一次的考驗。
“那我現在算通過考驗了嗎?”盛清音努力轉動著自己的小腦瓜,“我是不是不應該簡單粗暴地抄家啊,要不要我先把人拿下審問一番?”
沐柏說道:“不用,我們手上已經有足夠多的證據了,事急從權,有些時候你要表現得有魄力一點。”
盛清音似懂非懂得點頭,習慣性地窩在沐柏懷裡後,認真地複盤了起來,思考起了自己從出發開始犯的錯誤,針對這些錯誤,以後有需要怎麼改正……
沒等改正的辦法想出來,盛清音的呼吸就逐漸平穩下來,看樣子是去找周公下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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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盛清音從夢中醒來,發現窗外已經有了微光後,很快就掀開了被子。
“快起床,我們要趁早拿下縣衙,然後帶著縣衙裡的捕快,一起去劉府抄家。”盛清音說道,這個時候她也顧不上太多了,裹了兩層衣服後,就把禦史官袍套在了外麵。
沐柏和往常一樣穿得是常服,簡單的洗漱了一番後,連早飯都沒吃,就帶著二百多的親衛衝到了縣衙內。
在受賄賬本上的縣丞和一個捕頭很快就被拿下,擺出了欽差的身份後,盛清音正式下令查抄劉府,由熟門熟路的吳統領帶路,很快就把劉府圍了起來。
抄家的事情交給吳統領去辦以後,沐柏和盛清音帶著剩下的親衛,直接過去了縣令的家裡,把還在吃飯的縣令拿下。從縣令的書房中搜出一堆有用的書信和賬本後,兩人才兜了一個小圈子,趕到了正在被抄家的劉府。
小燕似乎沒有想到沐柏和盛清音會搞這樣一出,權衡利弊後繼續扮演起了被拐騙的小姑娘,被親衛控製在了一處小院子裡,蹲守在了劉家庶出小姐的身邊。
沐柏和盛清音出現後,劉家老爺很快就認出了他們,跪在地上喊冤枉,還順帶吹捧起了沐柏,說她是平定匈奴的英雄,肯定不會任由他們被冤枉的。
沐柏懶得和這些人扯皮,直接把受賄的賬本拿在了手上,隨意翻開一頁,讓身邊的親衛把裡麵的內容念了出來。
怎麼會這樣,昨天晚上丟失的賬本為什麼會在九公主和沐國公的手裡,難道昨天晚上溜進府裡的賊人,是公主帶來的親衛嗎?
劉老爺不敢想,也想不明白,所以直接一口氣沒有喘過來,暈了過去。
沐柏把賬本拿了回來,視線掠過一大群的女眷落在了某位公子身上。原本隻是斷掉一條腿的他,現在兩條腿全部斷了。不對,不僅僅是腿,他的一隻右手似乎也出問題了,被繃帶纏繞得非常緊。
小燕姑娘,乾得漂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