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個消息後, 柳家主差點就要笑出聲了,嘴角的笑意和嘲諷的意味不要太明顯。
“決定好了嗎,你要是現在跪下來向我道歉的話, 我可以考慮原諒你。”柳家主說道, 很快就改口了,言語間猖狂了許多,“不然的話,等到我的兒子到了以後, 你這輩子就注定要東躲西藏了。”
“你的兒子是問道宗的人?”沐柏理了理思緒,大概明白了柳家主的思維邏輯。他的兒子是問道宗的人,他被自己‘欺負’了, 他的兒子會幫他出頭。這在柳家主看來, 就等於是問道宗的人會幫他出頭。
“據我所知, 問道宗的弟子都是深明大義的人,他要是知道你做了什麼事的話,他還會站在你這邊嗎?”沐柏問道。
對於自己的宗門,沐柏還是有那麼一點點信任度在的, 不覺得問道宗的弟子會是不分青紅皂白的人。畢竟在自己現在身上帶著的丹藥,不是師姐師兄讚助的,就是九長老給的。
“我有做錯什麼嗎?我隻不過是發現家中的小輩被人欺負了, 所以幫他出頭而已。”柳家主說道。雖然他知道自己打不過對方, 但他現在變得非常有底氣, 一點都不擔心沐柏會傷到自己。
所以, 柳家主做了一個他日後後悔萬分的決定,他重新舉起了刀,朝著沐柏攻去,想要把‘不敢反抗’的沐柏擊倒在地, 算是找回自己的麵子。
沐柏本來是想給疑似師弟的人一個機會,讓他自己去處理柳家的齷齪事情。但柳家主這一動,就把這個機會給弄沒了。
感受到刀鋒處的殺意後,沐柏也不帶客氣了,直接丟掉了手裡由凡鐵鑄成的劍,取出了自己的本命劍,往前揮出了一劍。
柳家主手中的刀被劍氣一分為二,斷掉的刀刃在劍氣的帶動下,攻向了自己的主人,精準地從他的丹田一穿而過,讓柳家主如同一塊破布一樣倒飛了出去,最後砸在了地上。
說來也是可笑,柳家主原本要墜落的地方是站著柳家某位長老的。如果對方在最後關頭沒有因為畏懼劍氣逃跑而是選擇接住的柳家主的話,說不定他的傷不至於那麼重,更不至於直接昏迷。
“你竟敢打傷我們家主!你是要和問道宗作對嗎!”大長老怒了,他沒有想到自家家主在搬出問道宗以後,沐柏竟然還敢動手。
“和問道宗作對?一派胡言。”盛清音說道,“我們教訓的是在柳陽城內為非作歹的柳家家主,和問道宗又有什麼關係?你不要胡亂攀扯!”
盛清音心裡的宗門榮譽感比沐柏要強許多,她絕對不允許問道宗和柳陽城的柳家扯上關係。更明確一點來說的話,如果兩者之間硬是要搞出什麼的關係的話,也隻會是問道宗問罪柳家的關係!
“最後給你們一個機會,修改柳陽城的規定,順帶把這個名字也改了吧。”盛清音說道,手中的劍也從凡劍換成了自己的本命劍。
見識了沐柏的實力後,大長老和二長老都沒有輕舉妄動。他們沒有貿然攻擊沐柏和盛清音,但同樣也額沒有放兩人離開,而是就這樣對峙著。
柳家主很快就被某位長老給帶下去了,一個勁地往他的嘴裡喂丹藥,總算是保住了對方一條性命。隻是被劍氣攪碎的丹田,估計是一輩子都恢複不了了。
醒來的柳家主不願意接受這樣的結果,從儲物戒指中取出了一枚玉符,然後狠狠地捏碎了,“把他們給我留住,我兒很快就會過來幫我報仇了!”
柳家主說道,眼裡一半是灰敗的絕望,一半是要溢出來的仇恨。
沐柏和盛清音對視一眼,柳家主都當眾把問道宗給搬出來了,在事情沒有徹底解決之前,兩人為了問道宗的聲譽,也是不會輕易離開的。
柳家主捏碎的是類似示警用的傳訊符,幾乎是瞬息之間他的消息就傳到他的小兒子柳旭那邊了。柳旭一直都是被柳家主寵著長大的,對這個父親有非常深厚的感情,所以才會在有所成績後,就想要回來看看對方。
發現自己的父親性命危在旦夕後,柳旭就開始坐不住了,根據符文的感應,飛快地朝著柳陽城的賭場趕去。
同行的兩位師兄很快就發現了柳旭的異樣,詢問了一下他的情況,得知對方的父親遇到危險後,直接讓他站在了自己的飛劍上來指路,用更快地速度往前飛去。
沐柏和盛清音鬨出來的動靜很大,在柳旭趕過來之前,陽家人也到了。帶來的人在原來包圍圈的基礎上,又多了一層,真正意義上變成了裡層外層地圍住了兩人。
“這是怎麼了?需要我們搭把手嗎,柳兄的頭發……和身體似乎堪憂的啊”陽家主問道,語氣很是關切。不過他身後跟著個金丹後期的長老就沒有那麼會演戲了,眼裡的幸災樂禍非常明顯。
柳家大長老緩緩吐出一口氣,幾乎是咬著牙複述了一下剛才發生的事情,同時把陽家也拉上了自己的船,口口聲聲稱沐柏和盛清音要推翻兩家對柳陽城的統治。
“這樣狂妄的人,柳大長老為什麼不回給對方一點教訓呢?”發現柳家主丹田被廢後,陽家主差點就沒有控製好情緒,笑了出來。同時心中的野心也非常的蔓延著,巴不得沐柏和盛清音多乾掉一些柳家的人。這樣一來的話,柳陽城說不定就要改名成為陽柳城了。
不過在聽到柳旭馬上就要帶著兩個師兄回來以後,陽家主又飛快地壓下去了自己的野心,維持著兩家之間虛偽的標簽。
過了兩刻鐘左右,柳旭和他的兩位師兄終於禦劍而來。才是築基初期的柳旭很快就跪倒在了柳家主的麵前,他一點都不在乎這裡發生了什麼,也對周圍圍觀的百姓不感興趣,他的眼裡很快就隻剩下了一直疼愛他的父親。
“爹,是誰傷了你,孩兒來幫你報仇!”柳旭很快紅了眼,從自己的儲物袋中掏出了上好的療傷丹藥,往柳家主嘴裡塞。
柳家主眼裡閃過一絲欣慰,隨後就伸出手指了指賭場的方向。透過敞開的大門可以看到,沐柏和盛清音都大大咧咧地坐在椅子上,她們手裡都抱著劍,臉上讓人看不出喜怒來。
“小心些,他們應該都是金丹期的修士,而且還是劍修,旭兒你不是他們的對手。他們想要對付我們柳家,然後成為柳陽城的主人。”柳家主說道。他想要的是自家小兒子後麵的靠山問道宗,而不是讓小兒子去送死。
“金丹期的劍修嗎?”兩個師兄湊了過來,他們有些好奇周圍為什麼會有那麼多的百姓,但出於對小師弟的信任,也沒有詢問太多,“不如讓我們活動一下筋骨吧,看看外麵的劍修是什麼實力。”
柳旭眼裡閃過一絲感激,“二師兄,五師兄,那就拜托你們了,以後如果有用得到我的地方,任由差遣!”
“都是同門師兄弟,互幫互助很正常。”二師兄說道。他的修為是場內最高的,已經是金丹期圓滿。這一次特意出來就是為了入世修行,借此尋找突破的契機。
寒暄過後,二師兄和五師兄的視線就落在了賭坊內的兩人身上。因為沐柏和盛清音依舊身穿男裝,並且麵部有遮掩,所以這兩人並沒有認出她們,還握著劍朝著她們走了過來。
“兩位道友,可否解釋一下為什麼要用如此惡毒的手段,傷了我家師弟的長輩?”二師兄在賭場門口站定,發現自己查探不出來盛清音的修為後,眉頭微微皺起。但轉念想到柳家主篤定他們是金丹期的修為,所以就自顧自地認為盛清音有屏蔽探知的法器。
“惡毒嗎?他們利用不當的手段導致無數凡人家破人亡,這才是惡毒吧?柳家和陽家仗著自己是修士就在柳陽城為非作歹魚肉百姓,作為劍修,路遇不平,拔刀相助有錯嗎?”盛清音說道,視線落在了二師兄身上,眼裡帶著一絲失望。
這個人他認得,是自己師兄的徒弟,年齡比自己還要大上許多,小時候練劍的時候自己還和對方切磋過呢。
二師兄聽到愣了一下,下意識地看向了柳旭在的位置,“小師弟?這是怎麼回事?”
柳家主緩過勁來,很快就開口說道,“不要聽他們胡說,他們就是看著我們柳家好欺負,所以故意在我們的產業鬨事,擄走了我們的人不說,還坑騙我們許多財物。”
問道宗的作風柳家主還是知道一點的,所以他需要先下手為強,把第一印象牢牢地刻在他們的腦海裡。
對於二師兄而言,在相信陌生人和相信小師弟長輩之間做出選擇非常容易。得到柳家主肯定的答複後,他就舉起了手中的劍。
“兩位道友,冒犯了。”二師兄選擇對看來更強一點的盛清音出劍。至於剩下來的五師兄,他是金丹中期的劍修,自然是選擇沐柏當他的對手了。
盛清音眼裡的失望更濃了,她沒有讓沐柏出手,也不再遮掩自己的實力,隻用了一劍就把兩人擊飛出去了。
二師兄瞪大了眼,一邊吐血一邊說道,“你是元嬰期的劍修!”
聽到這話後,在場的修士都愣住了,齊刷刷地看向了盛清音。某位猜想得到驗證的柳二長老,更是絕望地閉上了眼睛。
他果然沒有猜錯,這個讓自己查探不出來修為的劍修,果真是元嬰期修士!這次是真的踢到鐵板了!隻能把所有的希望放在問道宗的修士身上了,如果他們願意和柳家站在一起的話,那麼柳家就還有希望!
“什麼時候問道宗的修士也這樣不分青紅皂白了?護短是沒錯,但也要先搞清楚事情的真相吧?”盛清音說道。在走出賭場門口的同時,撤掉了自己和沐柏臉上的易容。
“武拓,徐一,這一點,師兄難道沒有教導過你們嗎?宗門的規矩,你們都忘記了嗎?你們難道沒有看到這裡圍著那麼多百姓嗎?動手之前,或者是趕過來之前,就沒有想到問一問他們嗎?”
盛清音有些失望,他們是自己師兄的弟子,也就是他父親一脈的弟子,是她的師侄。
武拓和徐一一兩呆愣地看著兩人,一個是宗主親女盛清音,一個是內門大比的金丹第一,兩人都是他們名義上的師叔。
柳家主還有些搞不清楚情況,緊緊地握著自己小兒子的手,“你想要做什麼!他們可是問道宗的……”
柳家主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劍氣震暈了過去。
動手的沐柏慢慢的把手收回來,“在我師姐教導晚輩的時候,我希望不要有人打擾。”
武拓和徐一動了動嘴唇,很快就用袖子抹掉了口中吐出來的鮮血,鬆開劍對著兩人行了晚輩禮。
“弟子武拓,見過兩位師叔。”這是柳旭的二師兄。
“弟子徐一,見過兩位師叔。”這是柳旭的五師兄。
見到這一幕後,柳家和陽家的人心裡都是一個咯噔,遲來的後悔和畏懼席卷了他們全身。尤其是想要過來分一杯羹的陽家主,他恨不得時間往回倒一個時辰,再給他一個選擇機會的話,他一定選擇安安分分待在家裡!
柳旭拜入問道宗的時間有限,之前也一直是外門弟子,所以並不認識盛清音。不過他認得沐柏這個內門大比的第一,甚至有一段時間,他就是以沐柏為榜樣再努力的。
柳旭的嘴一張一合,他似乎想要說什麼,但又因為太過震驚的關係,並沒有發出任何的聲音。
這是怎麼回事,為什麼問道宗的師叔會打傷他的父親,父親難道真的做錯什麼了嗎?
可是,那些人都隻是凡人啊……
-
挑明了身份後,武拓和徐一就變成了盛清音的小跟班,讓他們乾什麼就乾什麼,聽話得很。
盛清音也沒有浪費時間,用強硬的手段宣布自己要介入柳家和陽家對柳陽城的統治,會修改一部分的規定。同時也告訴這些圍觀的百姓,如果他們有什麼想法的話,可以儘管提出來,她都會認真考慮的。
說完這話以後,就有百姓忍不住跑了出來,從懷裡取出了一個荷包,開始控訴柳家人仗著背後有修士當靠山,直接把她的女兒擄走了。
有了第一個表達不滿的人以後,剩下來的百姓也都開始訴苦,而且他們手裡或多或少都有證據,非常清楚犯事的人是誰。
盛清音看了一眼不再吭聲的武拓和徐一,把收集證據和統計名單的任務交給了他們。
“按照宗門規定,同門之間是不可以動手的。不過我也算是你的長輩,在看到你做錯事以後有資格教導你,讓你從歧路走回到正路來。”盛清音說道,“你覺得我說得對嗎?”
武拓點了點頭,他的年紀比對方大,但是修為和輩分都差上盛清音許多。對於自己受的那一劍,他在最開始的時候確實不怎麼理解,但看到那麼多百姓都在控訴柳家和陽家後,他就知道自己確實是錯了,而且錯得很離譜。
“師叔教導的是,我會贖罪的。”武拓說道。
“師叔,我也知錯了,我不應該聽信一家之言,我應該親自調查清楚情況才對。”徐一的年紀倒是和盛清音差不多,但對方的修為一直都比他高,所以他很是敬畏這位小師叔。
盛清音沒有說什麼,隻是把任務給兩人排滿了,一口氣都沒有給他們留的那一種。
處理了兩個還算懂事的師侄後,盛清音和沐柏也就離開了賭場門口。要不是為了挽回問道宗的名譽,兩人也不會當眾做那麼多的事情。
到了柳家的祖宅後,盛清音的注意力很快就落了依舊守在柳家主身邊的柳旭身上。
“師叔,兩位師叔好。”柳旭低頭行禮,眼裡的神色頗為複雜。
“嗯。”盛清音點了點頭,“你知道你的父親做了什麼嗎?”
柳旭猶豫了一下,“師叔,柳陽城如果沒有柳家和陽家庇護的話,他們說不定早就被魔修和邪修害了,兩家護住了柳陽城的百姓,難道就不該接受他們的供奉嗎?”
“所以,你知道你的父親做了什麼事。”盛清音說道,“你還不覺得他有錯。”
盛清音其實很想說,不過幾個金丹期的修士,怎麼擋得住魔修呢。而且按照柳家和陽家的行事,誰更像魔修還不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