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瑾疑惑,其實很多人都疑惑,隻有少數的人知道實情,比如平章事俞觀之,他昨天下午和唐瑾分開後,就寫了關於立儲的折子交了上去。
而昭德帝召集大臣開朝會,隻有一件事,立儲。
他在朝會上道:“孤昨日觀史,深感人生無常,恐突崩國亂,決定立儲固國。諸愛卿有何意見?”
大殿裡極為的安靜,立儲這事,早在昭德帝登基的時候,很多大臣都上過折子了,不過都沒有了後續,最近也就沒人再上折子了。
不過這為了立儲召集人開朝會,也太……
也不能說是不好,立儲的確是國家大事,可就不能等過兩天開小朝會的時候再說嗎,非要現在就此事商議,就這麼等不及?
消息靈通的人已經知道兩日前三皇子遇險,心下琢磨開來怎麼這朝會的日子不放在前天而放在今天,是昨天發生了什麼事嗎?
昭德帝話一落,一瞬間大殿上的大臣心思百轉,隻見平章事俞大人出列道:“陛下,立儲向來立嫡,三皇子穩重聰穎,有治國之才,可立為儲君。”
一人開了這個頭,後邊這一派的人都跟著一疊聲的道:“臣附議。”
大殿裡有一半以上的人都讚同,也有不讚同的,正待聲音小下去時再提出異議,沒想到到昭德帝沒等眾人聲音小下去,就道:“既然眾卿意見一致,那就立三皇子為儲君,既日起布告天下。退朝。”
大皇子一派的人傻眼了,看著就要起身的昭德帝,工部侍郎連忙出列道:“陛下,臣有異議。”
而此時,昭德帝身邊的太監汪升已經揚聲唱道:“退朝!”
聲大的壓下了工部侍郎的意見,隻好等下去禦書房求見或者上折子再商議此事。
等退了朝,很多人也就知道這件事了。
唐瑾暗道,是不是這丞相昨天給昭德帝許了什麼好處,所以今天才急急的立儲?
雖然昭德帝是坐上了皇位了,可他的皇位還有些不穩,上有太上皇活著,下有一直得太上皇寵愛的漢王一派在朝廷裡占據一席之地,籠絡權臣是必要手段。
就像去年還是太子的昭德帝監國時,俞大人要開童子科,昭德帝就同意了,這也是籠絡的一種手段。可惜後來太上皇知道了有意見,這事又已成定局,到最後就成了考試的難度加大。
肯定又是昨天許了什麼好處。
下午下值了以後,唐瑾回了家,就見到大院裡有轎子,估摸著可能是宮裡來了人。
進去以後,果然看到汪升在上首坐著,見了他以後連忙起身,笑著道:“又來叨擾唐大人了。”
兩人一番客套,汪升也不念聖旨,直接雙手交到了唐瑾手上,笑道:“雖是左遷,但明降實升,恭喜唐大人了,我就不叨擾您了。”
唐瑾明白這話裡的意思,降職被稱為左遷,他當了縣長以後,就從六品降為七品了,但實際上,童子科出身的人前途有些艱難,不好升官,不像正科那樣可以直入翰林院後外放,一步步升官。一般而言,沒有背景,他要在秘書省熬到年齡大了以後,再找機會外放,然後再一步步向上爬。
在秘書省熬資曆和在翰林院熬資曆完全不同,後者是天子近臣,隻有好處沒有壞處,而他在秘書省熬資曆又見不到皇帝拉不了關係其實沒有什麼好處,現在直接外放等於少努力幾年。
唐瑾雙手接過,恭敬的放到了案上的盤子裡,拿了個荷包遞給汪升:“又麻煩您跑一趟了。”
汪升接地後就笑著離開了。
唐瑾等人走了以後,打開聖旨一看,果然是任命他為木饒縣縣長的聖旨。
他合起了聖旨,對著唐老爺子道:“你說我們直接去任上行嗎?”
唐老爺子示意唐瑾看向一邊的盒子:“那邊還有一個呢。”
唐瑾打開來一看,隻見一張紙上寫著一段公文,意思就是說皇帝對他另有所命的意思,後邊還蓋了國璽印。
這張紙可以說是很正式了,隻是並不會像聖旨那樣有存檔,這是防止他多心亂想嗎?不過他還是會亂想啊。
事到如今,唐瑾反而看開了,去就去吧,希望俞觀之是真的想讓他差欽察暴斃一案,而不是存著彆的心思,真這樣,希望他忙完的時候,丞相還活著,能給他升職。
第二天上值以後,唐瑾就去求見俞大人。
一路通暢的見到了人,跟上次一樣,沒有外人,一看就是安排好了能說悄悄話的地方,唐瑾行了禮後,無奈的道:“大人什麼情況都不說,下官如何去做。”
俞觀之早有準備,拿出了一本小冊子,給唐瑾看。
待唐瑾看完以後,俞觀之就問:“背過了麼?”
唐瑾:“……”
他搖了搖頭,認真道:“早就聽說大人有過目不忘之能,但下官真的隻是一個平常人。”所以我沒本事看一遍就背過,跟你這種怪胎不一樣!
俞觀之也沒失望,隻道:“最後一頁背過就行,現在就背。”
最後一頁都是一些案情的事,並不多,唐瑾很快就背過了。
然後,俞觀之就細細的給唐瑾講起了始未來。
其實故事也不長,就是當時太子的人暴漏出江南鹽稅有問題,當時的皇帝現在的太上皇派了人去查,結果沒查出什麼來,最後又派了湯甫去查,人一到任就死了,後來又派了人去,鹽稅是查清了,死一大批人,但湯甫死因成秘。
唐瑾奇怪道:“這種事情應該有帳吧,一查就能查出來,害死人有什麼用?”到最後還不是查出來死一大批?
這就不是一兩句話能解釋的清楚的了,俞觀之簡潔道:“你沒在戶部待過,不了解鹽稅這一塊的事,總之就算死一大批,背後主謀逃脫了。”
唐瑾試探的道:“您懷疑是……漢王?”最後兩個字,說的很小聲。要不然的話,昨天送那樣的信給他做什麼。
俞觀之笑了:“懷疑沒有用。”
唐瑾疑惑,這種事,平章事怎麼會同意自己的學生去查?這一看就是水深的事啊。難道是權大不怕?這也不好問,不是什麼重要的事,唐瑾就沒問。
兩人又說了很多話,俞觀之將自己的計劃和安排都說了出來,唐瑾隻好應承下來,道:“我一定會認真查,不過大人也知道,時間過去這麼久,可能七年多也什麼都查不出來,不過是白白浪費時間。”
俞觀之歎道:“我又何嘗不知,隻是為免心中遺憾,你隻需儘力而為。”
唐瑾心下不免擔心唐老爺子,皺著眉。
俞觀之看唐瑾不說話,極滿意他的穩重,不見他提條件,主動道:“你家裡不是很多人都在念書麼?明年就去考試,考上了,縣府衙裡各房差事都可以挑著乾。”
唐瑾一聽後,隻是笑了下。
對於百姓來說,當不了官,做吏也是個不錯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