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小星回過神,衝著韓風行冷笑了兩聲,突然認真地喚他:“風行哥哥。”
韓風行愣住了,眼神變軟了幾分,可蘇小星卻道:“我曾經的確是仰慕過你,可那都是年少不隻事的時候了,韓風行,小時候你是我心目中的英雄少年,但是長大了以後,我才發現我以為的一切都不過是不堪,我和你根本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你是韓家的驕傲,一言一行都秉承韓家的意誌教導,可我,抱歉,我永遠無法認同你所遵守的那些。”
“你不把韓霜雪的事情當回事。”說到這裡蘇小星冷笑幾聲:“其實我在意的根本不是韓霜雪,是你的思想你的觀念,韓風行,你受韓家的熏陶,根本沒有正確的愛情觀,或許你把我當妻子,可也同樣把我當成附庸,你沒有將我放在眼中,就算沒有了韓霜雪,以後也會有其他霜雪其他妹妹,我不喜歡這樣的生活,也不喜歡這樣的你。”
“更何況。”蘇小星目光犀利地看向了韓風行:“你今天突然過來和我說舊情,到底是因為舊情,還是因為那樣東西?”
韓風行的眼神徹底冷了下來:“小星,我過來找你,是想給你最後一次機會,你根本對抗不了韓家,我念在曾經的情分上,願意照顧你一輩子,不想看到你因為不合時宜的倔強下場淒慘,你以為你咬死了不拿出來東西,韓家就沒有辦法嗎,我聽到父親和長老的商量了,如果你再執迷不悟,他們就要直接對你用禁術,你是想要生不如死還是想要魂飛魄散?”
蘇小星挑了挑眉:“哦,我好害怕哦,原來已經定好了我怎麼死了嗎,當年你們是不是也這樣對付我爸媽,這樣對付我哥哥的?”
說到最後蘇小星言辭犀利,眼中閃過濃烈恨意。
韓風行皺眉:“你知道了?”
蘇小星冷笑:“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如果不是你們步步緊逼,一定要逼我結婚,一定要將我困在韓家,我也不會生出疑心,意外發現了我家家破人亡的真相。”
“當年我家人根本不是因為保護家主而死,是因為他們手中握著韓家本家流傳出來的東西,所以你們逼問不出動手殺了他們,現在又把主意放在我身上了,我說的對不對,韓大少?”
“所謂的成親也不過是你想要和我的生辰綁在一起,成為蘇家承認的人,然後借此得到那樣東西罷了,你以為你們韓家真的能夠瞞天過海為所欲為嗎?”
看到蘇小星滿臉倔強,咬死了不退縮的樣子,韓風行也有些惱了,他表情變得冰冷無比:“蘇小星,你這麼有恃無恐,無非就是仗著你那個掌教會過來救你吧。”
蘇小星皺起眉,不動聲色地看著韓風行,心底開始生出了擔憂。
就聽韓風行冷笑道:“你以為我不知道你昨天晚上和誰聯係了嗎,你昨天用了雙麵鏡,和那個楚玥聯係,她今天要過來直接搶親對不對?”
“你知道了?”
蘇小星脫口而出,眼神終於多了幾分慌亂,心底開始擔憂起楚玥的安危。
韓風行冷淡地看著她:“你既然知道自己如此重要,就不會以為對你的看管有什麼鬆懈之處,讓你能尋到空子吧。”
他冷哼一聲:“那個方濤,不得不說你那個掌教還挺有幾分魅力本事,竟然連一直生活在浙南的天師都能撬走為自己所用,不過可惜了,他們注定要永遠留在浙南了,就算留不下來,也會變成魂魄不全的活死人,蘇小星,到時候你還能仰仗誰?”
蘇小星克製地攥緊了拳頭:“你們動用那個大陣了?”
“小星,你應該知道,大陣之下不留活人,就算是看起來活著,其實魂魄也差不多碎了,就算她是能從天魔禁地出來的強悍天師,有什麼本事度過大陣,可到了婚禮她也根本帶不走新娘,因為……”
韓風行說到這裡,帶了幾分憐憫地看向了蘇小星,蘇小星心底頓時咯噔一聲,生出了不好的預感,戒備地看向了韓風行。
“小星,我剛才過來見你,其實是想要給你最後的機會,可是你自己寧願相信一個外人,和一個外人離開,也不肯顧念庇護你這麼久的韓家,我好不容易說服了家主他們,隻要你願意將東西親自交出來,願意幫助我們打開它,韓家念在多年的情分上,也會讓你安安穩穩過完下半輩子的,可是……”
“家主他們已經找到了彆的方法,他們打算將你的肉身和魂魄都困在法陣之中,到時候自然就可以找到想要的東西,也可以隨時打開那些東西,小星,所以婚禮上根本不會有新娘,因為你以後要永遠留在這個房間中了。”
韓風行眼神憐憫語氣算得上溫柔滴說出了最後一句話:“小星,我本來真的很想留下你的。”
蘇小星冰冷又厭惡地看了韓風行一眼,萬萬沒想到自己人生最後一段路,聽到的居然是韓風行這麼惡心的一句話。
就在韓風行說完這句話之後,蘇小星的房間陡然發生了變化。
韓家的宅子天魔禁地的那棟宅子非常相似,都是保存了許久的古風老宅,蘇小星身處的這間待嫁的房間中,就是雕花窗戶甚至還有房梁,平時看到這種房間,隻會讓人覺得故意盎然,是一種積累了曆史底蘊的沉靜盎然。
可是這會兒,隨著韓風行話音落下,蘇小星心驚肉跳地發現,房子中的一切東西都開始無限地拉長變淡,房間裡也變得昏暗起來,四麵八方好像有什麼無形的東西垂下來,最中心就是自己所在的這麵梳妝台。
周圍變得無比寂靜,唯有咚咚咚怪異的跳動聲響起,蘇小星隨便抬眼一看,就看到梳妝台的鏡麵上一片血紅,四周也變得血紅。
那不是掛在房梁和窗戶上的喜房裝飾,而是整個空間整個房間都透出一種詭異的紅光。
她豁地朝韓風行看去,韓風行明明就站在距離她不遠的地方,可是看起來就好像隔著一道溝壑,麵容表情都有些模糊了,唯有眼睛中的憐憫冷漠深深地刺痛了蘇小星的眼睛,讓蘇小星心底暗罵了一聲惡心。
此時此刻蘇小星也意識到了究竟發生了什麼變化,就在她否認了韓風行提議的一瞬間,她所在的房間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原本的房間構架不再,她像是直接落入到了一個漆黑凹陷的地下室中,無數紅色的絲線從四麵八方垂下來,那些紅線像是跳動的脈搏,又像是一根根流動著鮮血的血管,將她整個人牢牢鎖在了最中間。
黑暗的空間中,有讓人毛骨悚然的粗重喘息和怪異聲音傳來,蘇小星艱難地扭動頭部朝周圍黑暗看去,就看到黑暗中透著詭異可怕的紅光,接著那些紅光越來越近,一隻隻血紅的畸形的宛如蜘蛛一般的小東西,密密麻麻地朝著蘇小星爬過來。
這些紅色的小東西頭上長著畸形的瘤子,瘤子像是有生命般地跳動著,裡麵清晰可見有紅色的液體流動著,它們嘴巴上長著怪異的口器,血紅的眼珠子冰冷又惡意地盯著最中間的蘇小星,身上長著十幾個細長的肢節,紅的像血也紅的惡心。
哪怕蘇小星是拜白仙的出馬仙,白仙本身是冷冰冰的蛇類,可看到這些古怪的東西,依舊本能地大腦一片空白,直接就尖叫了起來。
韓風行站在上方,隻是靜靜地看著蘇小星在法陣中掙紮,眼中好像是劃過一抹不忍和歎息:“小星,我們本來可以好好成婚……”
如果蘇小星這會兒能反應過來,肯定對著韓風行破口大罵,可是這會兒她已經自顧不暇頭皮爆炸恐懼到了極致,完全就是失控一樣地失聲尖叫。
蘇小星眼睜睜地看著這些東西朝著自己爬過來,眼底的恐懼和害怕已經無以描述,甚至因為過度的驚恐,身體輕輕發抖,眼角也沁出淚水。
眼見著那些東西就要爬上來了,蘇小星甚至能清晰地看到其中一隻怪蟲高高揚起了口器朝她的皮膚紮去,她啜泣著絕望地閉上了眼睛。
然而想象中痛苦惡心的觸感並沒有出現,蘇小星聽到了什麼東西一一爆漿破裂的聲音,她發著抖抽泣著睜開眼,就看到自己頭上一片黑,緊接著那樣黑乎乎的東西落在了她腦袋上,蘇小星發現自己竟然可以動彈了,她趕緊扯下了遮住自己視線的東西,然後錯愕地發現那竟然是一個男人的風衣。
蘇小星趕緊用風衣裹住了自己,抽泣著看了過去,就看到薛東陽手握紅雨傘,雨傘傘邊如同鋒銳的鐮刀,隨著薛東陽的轉動,飛速地收割著那些怪蟲的生命,那些怪蟲紛紛慘叫著被割到爆漿。
不知道薛東陽是怎麼做到的,他用紅雨傘割斷了困住蘇小星的紅線,此時蘇小星便坐在石床上,一邊因為後怕輕輕啜泣著,一邊抱著薛東陽的衣服,看著薛東陽收割怪蟲的生命。
這個男人冷峻的如同一柄鋒銳的刀,哪怕是這個場景也沒有半分變色,隻是麵無表情地看著麵前的一切,神色中甚至帶著一絲漠然,唯有一隻血色瞳孔透著瘋狂和危險的氣息,如同燃燒的火焰一般,血瞳中還溢散出了淡淡的血氣。
那些怪蟲遇見薛東陽好像有幾分忌憚,並不敢肆意靠近薛東陽,隻是繞過薛東陽朝著石床上的蘇小星身上爬去。
蘇小星驚叫一聲站了起來,一隻紅色的怪蟲爬上了石床,肆無忌憚地朝著她的腳踝爬去。
薛東陽冷淡地看了那蟲子一眼,黑色的靴子輕描淡寫地碾了上去,隻接將蟲子碾爆了。
緊接著薛東陽摟住了蘇小星的腰,抬手一撐紅雨傘,雨傘竟然違背重力原理,帶著兩人朝著上方飛去。
韓風行臉色鐵青地看著這一切:“薛處長是什麼意思,薛處長不覺得你們特辦處的手伸的太長了嗎,彆人家的家事也要跑過來插手,怎麼了,特辦處終於暴露自己的麵目,想要一手掌控玄門了?”
“薛處長在我韓家肆無忌憚地進進出出,特辦處就不怕無法給大家一個交代嗎?”
薛東陽冷笑一聲,揚手一拋紅雨傘,紅雨傘瞬間化成了紅纓槍,朝著韓風行的麵門直接射去,其中蘊含的力道之大,讓韓風行瞬間就變了臉,無比狼狽地躲避著紅纓槍的攻擊。
薛東陽也趁機借力,抱著蘇小星跳出了法陣的範圍,然後將蘇小星放在了一邊,蘇小星抱著薛東陽的衣服,不知不覺地紅了臉。
剛才她落入法陣之中時,鳳冠霞帔和大紅嫁衣都已經被法陣的力量剝落,隻剩下不堪入目的裡衣。
所以薛東陽跳下來的時候,才把自己的衣服扔到了蘇小星頭上,讓蘇小星裹著自己的風衣。
韓風行自然也看到了蘇小星泛紅的臉和閃爍著光芒的眼睛,他的臉色頓時變得更難看了,直接反手一拍,無數符咒如同流水一般從他身上飛掠而出,但是符咒並沒有攻擊薛東陽,而是反過來反哺了法陣,緊接著法陣的範圍再一次擴大,再一次將薛東陽和蘇小星籠罩了進去。
韓風行語氣難聽地諷刺:“沒想到薛處長竟然會對彆人的妻子百般在意照顧,竟然不顧特辦處和道門一脈的和平,為了一個女人,硬闖我韓家大門,悄悄潛入韓家劫持新娘,說不定楚玥的搶親就是掩護,為的就是薛處長呢。”
蘇小星氣紅了臉,怒罵道:“韓風行,我跟你沒有半分錢關係,把你齷齪的思想收起來,我不準你侮辱薛師兄!”
韓風行臉色鐵青,眼神噴火,他諷刺地道:“嗬嗬,師兄,叫的可真親熱。”
薛東陽看了一眼蘇小星,又看了一眼韓風行,語氣冷淡:“不是特辦處,是玄都觀薛東陽。”
韓風行愣了一下,還沒有反應過來薛東陽的話是什麼意思,就聽到一聲嫵媚妖俏的女聲慵懶地道:“老三,跟這種人渣廢話什麼,還不快把咱們家的小妹妹帶回來,讓姐姐先把小妹妹帶回家,要是耽擱了,掌教怪罪下來,姐姐可不替你擔責。”
隻見黑暗中走出來一個紅衣似火的妖嬈女子,那人黑長的頭發如同波浪一般落下,肌膚似雪烈焰紅唇,一雙眼睛又長又細,上翹的眼尾仿佛勾人的鉤子,眼波隨意的流轉之間攝魂奪魄,來人正是胡九召。
胡九召身後還浮現出無數雙綠瑩瑩的眼睛,那些眼睛以不遜於血色怪蟲的恐怖陰森,直勾勾地盯著對麵的韓風行,以及韓風行身後的血紅怪蟲,每雙眼睛中都透徹陰惻惻的躍躍欲試,竟然是玄都觀中的黃鼠狼大軍都來了。
蘇小星驚訝地看了看風情萬種的胡九召,又看了看沉默挺拔鋒利如刀的薛東陽,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到底是怎麼回事。
薛東陽在蘇小星反應過來之前,伸手又用風衣裹了裹蘇小星,然後把蘇小星裹成了一個粽子寶寶,抬手一扔,扔向了胡九召。
蘇小星還沒來得及驚呼出聲,另一邊的胡九召身體敏捷地一躍,以和她的容貌截然相反的靈敏,直接將蘇小星摟在了懷中,還壞壞地邪惡地捏了捏蘇小星的腰,朝著蘇小星促狹地眨了眨眼:“叫姐姐。”
胡九召笑起來的時候是女人都無法抵擋的嫵媚勾人,蘇小星頓時就成了啞巴,被胡九召調戲的直接紅透了臉,低聲細氣地喊:“師姐。”
剛才通過胡九召和薛東陽的對話,蘇小星已經意識到對方的身份了,對方就是自己素未蒙麵的玄都觀二師姐。
“老三,這裡交給你了,乾他丫的。”
胡九召衝著薛東陽不正經地吹了聲口哨,她身後的黃鼠狼大軍如同流水一般朝著法陣湧去,直接和源源不斷的血蟲廝殺在了一起。
薛東陽也握住了紅纓槍,冷冷地看向了韓風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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