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證據?你有證據趕緊交出來。”
杜岩咽了下口水,心跳加快。心裡愈發不安,掌心裡都是汗粘滋滋的,他把手背到身後,在褲子上擦了擦。
“行啊,一句話的事,不過……”祁東方訕笑著伸出手晃了晃,上麵還牢牢的係著繩子。
他點頭哈腰的蹦到徐大奎的跟前,討好說道,“大哥,辛苦您給小弟我解開?你看,屋子裡這麼多人,根本不用擔心我逃跑。再說了,我現在還能逃到哪去?”
說到最後,祁東方已經哽咽。說到底,他還隻是個孩子,這短短時間裡,人情冷暖他嘗的夠夠的。
可徐大奎是誰?街頭霸王的祖宗,他半眯著眼睛,對小家夥的示弱無動於衷。這些小伎倆,他五歲以後就不玩了。
不過……解開也沒事,這不還有董長征嘛。
懶洋洋的伸手,找出線頭一拉,紮的繩子便應聲散開,徐大奎慢悠悠的把繩子收攏,丟在茶幾上。
這沙發,躺著怪舒坦的,打個盹先。
揉著紅腫的手腕,祁東方濕了眼眶,他吸了吸鼻子,倔強的不讓眼淚掉下來。絕不能在自己的敵人麵前掉眼淚,這是他最後的驕傲。
掀開外套,在裡麵的口袋裡摸索一下,他掏出一把紙幣。把紙幣放到手心,很快挑出一張,恭恭敬敬遞到徐大奎麵前。
祁東方看出來,這個徐大奎身上有他熟悉的味道,也曾是稱霸一方的人物。而且這個人現在很強,是他學習的榜樣。
徐大奎對小家夥的識時務很滿意,接過紙幣的同時總算是給了對方一個笑臉,然後這錢他看也不看就直接遞給董長征。
大人的事還是大人自己操心。
對,其實就是他記仇。他不能忘記宋老師那揶揄的眼神,似乎很樂意把他和粉裙子湊出隊。
搞什麼名堂,他未成年好不好?早戀要不得。
董長征對徐大奎的識時務很滿意,他接過紙幣矜持的點了點頭,以示褒獎:小子,算你拎得清。
示意杜岩過來,不然又是扯皮。
當著杜岩和所有人的麵,董長征一點點打開這張紙幣。咦?沒啥兩樣啊?
他惡狠狠的瞪向祁東方,血淋淋的眼神嚇得小家夥直哆嗦,“說!到底怎麼回事?”
杜岩微不可聞的鬆了口氣,他真的怕祁東方有什麼確鑿證據。這樣不但玉敏被釘在恥辱柱上,他還有何麵目於大家相處?
唐玉敏的手指也蜷縮了一下,心臟狂跳。她在腦子裡反複回憶和祁東方交易的點點滴滴,她左思右想,都沒有發現有什麼把柄落到了他手裡。
沒事,肯定沒事,她不停給自己鼓勁。肚子裡翻江倒海一樣,疼的頭渾身是汗。真要命,月經趕在這個時候來。
“就是這個,董長征你發現不了可不能怪我。”祁東方坐到了徐大奎的腳邊,給了董長征一個白眼。
傷害性不大,侮辱性極強。
董長征氣的頭頂冒煙。他就弄不明白了,這祁東方小腦袋瓜子裡是怎麼想的?無論身材、能力、氣場他完勝徐大奎那小子,怎麼就得不到他的敬仰?
呸!還不是徐大奎長得比他白一點年輕一點還好看那麼一丟丟嗎?可男人憑本事又不憑長相,董長征對這個看臉的世界感到絕望。
重新攤開紙幣,董長征從頭再來。
有了!
“這個月津貼我放枕邊,勿忘。”董長征在紙幣的右下角發現一行小字,便跟著念了出來,“夫杜岩留,六月十七日晚。”
“六月十七日晚,那不就是昨晚嗎?嗬,昨晚到上午我們都沒見著你,唐玉敏,你還有什麼可說的?”邵清扳著手指頭,把日期數的清清楚楚。
“我說什麼?”唐玉敏把下巴墊在胳膊上,慘白的臉上露出嘲諷的笑來,“其實你們心裡早就對我定好了罪,我承不承認又有什麼關係?”
“嗤,唐玉敏你是不是有被害妄想症,我們什麼時候定過你罪?相反,我們一直在不停的尋求證據,來證明你的清白?你現在這副姿態,對得起力挺你的杜岩嗎?”
溫如許沉下臉,明確的對唐玉敏表達不滿,甚至連同杜岩,他也有了一些看法。男人疼自己老婆是天經地義的事,但要是是非不分,哪這個男人自己也是個糊塗蛋。
“我說我沒有做過你們信嗎?”唐玉敏眼睛裡含著一泡眼淚,看上去分外可憐。
“唐阿姨可真會演戲,背著大家出去賣衣服的時候可很威風啊。”祁東方小心的往徐大奎腳邊挪了挪,然後毫不猶豫的賣了唐玉敏。
“姑娘,我這裡的連衣裙款式絕對時髦,你放一百個心。額,這是最後一條,我給你打個九折,算你二十五怎麼樣?這個價錢絕對全市最低,不過,你可要替我保密啊。”
他把唐玉敏做最後一筆生意時說的話演繹的惟妙惟肖,由不得人懷疑。
“好你個唐玉敏,難怪每天忙到半夜,原來都是在忙自己的小算盤。呸,害的我一直心疼你,白天把家裡洗洗涮涮的活全乾了,真是,好心喂了狗。”
陳桂香胡亂擦了把眼淚,氣的側過身去。
“我在等你的解釋,唐玉敏。”邵清坐到桂香嫂身邊,給她揉胸,生怕氣出個好歹。
眼淚一滴一滴掉下來,唐玉敏冷漠的看著大家,抿著嘴拒不開口。她還能說什麼呢,一開口不然就是口誅筆伐,現在她就是院子裡的大惡人,十惡不赦的那種。
她盯著地麵,眼神呆愣愣的。她現在唯一猜不透的,就是杜岩的表情。
想必是失望透頂吧?
杜岩此時此刻如遭雷劈,整個人動彈不得。前麵他不停的維護妻子,是因為他堅信,他的妻子溫柔善良三觀正,絕不會乾這種喪儘天良的缺德事。
可現實給了他一巴掌,狠狠的一巴掌。他的妻子不但乾了,在鐵證麵前還死不悔改。他盯著唐玉敏,像要透過外表直視她的內心,這真的是他的妻子,牛牛的媽媽嗎?
那張紙幣的昨晚他親手寫的,昨晚他等到半夜沒等來妻子,就提筆在紙幣上寫了這一句話。
是的,這三個月他們一直是這樣交流的。
而今天一大早玉敏就出門去了,她根本沒有時間把這張紙幣交給宋渝。唯一的可能,就是她不知道出於什麼原因,把錢給了祁東方。
以此推斷,雇傭祁東方的第一嫌疑人,就是他的妻子——唐玉敏。
所以他剛才所做的一切,就是一場徹頭徹尾的笑話。
抱著頭坐到凳子上,杜岩雙肩抖動,無聲的哭泣。
“你們不要責怪杜岩,一切都是我一個人乾的。”聽到丈夫的哭聲,唐玉敏突然瘋狂的尖叫起來,“是我妒忌宋渝,是我討厭溫辭,是我厭惡董長征,是我的錯,我是壞女人。你們打我罵我都沒關係,請不要連累杜岩,他是無辜的。”
說著,唐玉敏“撲通”一聲跪倒在地,“砰砰砰”磕起頭來。她磕的異常用力,沒幾下,額頭就烏青。
“你們乾什麼,不許欺負我媽媽!”穿著背心短褲的牛牛抱著小枕頭,迷迷瞪瞪的站在門口,不知道看了多久。他肉乎乎的臉蛋上露出憤怒的表情,丟開小枕頭朝著唐玉敏衝了過來。
抱住唐玉敏的頭,牛牛看到清淤後哭的撕心裂肺,“你們、那麼都是壞人,不許欺負我媽媽。”
唐玉敏摟著牛牛,也嚎啕大哭起來。
母子倆抱頭痛哭的場景,讓在場所有的人有氣沒處撒。
溫如許頹然的後退幾步,跌進沙發,單手扶額遮住眼睛,可原諒的話卻無論如何說不出口。
“唐玉敏,你出什麼事了?”宋渝捂著嘴,驚訝的瞪大了眼睛。
隻見唐玉敏的屁股底下,有汩汩的鮮血不斷湧出,沒多久就氤濕了褲子,地麵上也積聚了一小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