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臨浩鬆了一口氣,“夏渙來了,林初冬總算不會再整天騷擾你了,你看他魂不守舍的,看李嵐還怎麼好意思怪你影響了她兒子,這本來他兒子就是個花心蘿卜嘛,前幾天我看他對著你那麼傷心欲絕還以為喜歡你喜歡得快要死了。”
葉令蔚以為這次林初冬總算能不莫名其妙的找上自己了吧,結果他還是錯了。
林初冬給也另外發了微信,長長的一大段話,用來解釋他和夏渙的關係。
葉令蔚沒看完,直接把林初冬給拉黑了。
而林初冬,還緊張地捧著手機在等待葉令蔚的回複。
他真的不喜歡夏渙,隻不過是當時在競賽時遇見了對手很開心,隻把夏渙當成難得相遇的知己,他以為那是喜歡,其實不是,他在夏渙身上從未體會到過驟起驟落的心情。
他喜歡葉令蔚。
他希望對方也還像一開始喜歡自己那樣,而不是像現在這般,若即若離,喜怒無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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費瀾從學校回家向來回得晚,他站起來的時候,看見葉令蔚的桌子亂七八糟,他同桌的桌子,書碼得整整齊齊,筆和尺子都放在筆筒裡。
反觀葉令蔚,整張桌子,已經找不到任何的空隙,需要什麼書,就從這一堆裡邊翻,又是翻不到,就趴下睡覺,反正他身體不好,也沒有老師敢管他。
費瀾頓了一下,放下書包,一本一本的幫葉令蔚把書收起來。
“費瀾,”一雙乾淨的運動鞋出現在視線裡,“你跟葉令蔚,你是真的跟他關係好嗎?”
“你有事?”費瀾笑道,但眼睛裡沒什麼笑意。
“你在討好他嗎?”夏渙看著費瀾手裡的書,“你倆,確定說開了?”
費瀾沒正麵回答這個問題,他問夏渙,“你家還好吧?葉家的東西,沒那麼好搶吧?”
葉楓冕的突然去世,給了很多人機會,葉家幾個孩子都沒有成年的,葉家的人也想接手葉氏,外邊的人自然更想,一時之間,葉家內憂外患。
夏家就是其中一個。
但不知道是誰出手,把夏家打得七零八落,夏家灰溜溜的跑了,這也是為什麼夏渙後來沒報三中的緣故,他愧疚,也不敢,費瀾在這裡,費瀾肯定會發現的。
而且,五中給了他一百萬的擇校費。
儘管那些事情被費瀾知道隻是個早晚問題。
費瀾說話很少會用冷冰冰的語氣,相反,他有時候甚至會讓人覺得溫和,他問夏渙的時候,夏渙卻覺得遍體生寒。
“離葉嬌嬌遠點,”費瀾眸子垂下來,把書罵好了,撿起了葉令蔚掉在地上的筆,“彆打他的主意。”
“你小時候就隻對他好,我不也是你朋友嗎?”夏渙有些難過,為什麼費瀾就隻對葉令蔚好?
為什麼?
費瀾有些意外,“不然呢,你為什麼會這麼問?”
夏渙看見費瀾眼裡有真實存在的不解,他氣得腦子疼,費瀾不是故意的,他是真的隻對葉令蔚好,他自己也認為隻需要對葉令蔚好,所以才會對自己的問題感到不解,仿佛問出這個問題的人,簡直是不知道怎麼想的。
“你們之前能鬨翻,現在也能,”夏渙有些幸災樂禍的說道,“等著看吧,等著看葉令蔚會變成一個怎樣的垃圾?”
再說了,他還能活多久呢?
這樣的天氣,一個感冒也能要了他的命吧。
費瀾眼神淡淡的看向夏渙,宛如傾倒的冰川,將夏渙整個人覆蓋住,令人連呼吸都不得。
或許是夏渙的詛咒生了效。
葉令蔚半夜開始發燒,他自己查了體溫,390,發燒心率會增快,會增加心臟的負擔,普通人還不要緊,但對於葉令蔚這種本身就有心臟病的人來說,這樣快的心率,隨時會誘發他本身的機體疾病。
給麗姨打了電話。
葉家彆墅的燈一下子全部都亮了起來,葉岑打開臥室的門,麗姨迎麵一件外套砸過來,“走走走,去看看嬌嬌,發燒了發燒了。”
葉岑皺眉,“您去就可以了。”
麗姨腳步停下,從樓梯上噔噔噔的又跑上來,直接給了葉岑一下,“是不是他死了你就開心了?是不是是不是?他做錯了什麼,有你這麼個大哥?”
麗姨說著說著哭了起來,葉岑有些無奈,“您彆這樣”
“我去開車。”葉岑認輸,麗姨立馬笑了,順便還去廚房把燉給葉岑的一鍋雞湯也給抱上車了。
“”
葉令蔚盤腿坐在沙發上,嘴裡含著體溫表,看著麗姨忙前忙後,葉岑還穿著睡衣,麵無表情的坐在餐桌旁邊的椅子上。
“又沒淋雨,怎麼就發燒了呢?”
“肯定還是穿得少了”
麗姨在廚房煮薑湯,好不容易不再碎碎念了,突然恨恨道,“都怪你大哥!”
葉岑,“”
葉令蔚裹著毯子昏昏欲睡,他歪在沙發上,額頭還是滾燙。
醫生跟著也過來了,說是寒邪入體,簡單解釋就是忽然降溫,葉令蔚身體一下沒招架住,退燒了就好了,如果明天早上還沒退燒,就送到醫院去輸液,腦子燒壞事小,彆把心臟病又給引發出來了。
“什麼叫腦子燒壞了事小?”麗姨氣得不行。
看著葉令蔚白成一張紙的臉,心疼不已。
頻繁的生病,男生的身體狀況,幾乎是越來越差,手術定在明年高考後,麗姨是日盼夜盼,在她心裡,高考儼然是比不上葉令蔚的身體重要的,她甚至覺得可以複讀,要不是葉令蔚死活不乾,她又犟不過葉令蔚。
“你把他叫醒,喂他喝口水……”麗姨吩咐道。
葉岑聽著外邊的雨聲,看著靠在沙發上昏昏欲睡的葉令蔚,把桌子上的一杯溫水遞了過去。
多大的人了,還喂。
還好,大概是生了病,男孩子不像平日裡那麼驕縱和不聽安排,他捧著杯子,小口小口地喝著。
葉令蔚喝了小半杯水,就歎了口氣。
葉岑看了他一眼,心裡突然產生了一點兒不好的預感。
“想吃水果撈,要新鮮的酸奶,”葉令蔚窩在沙發裡,頭發亂糟糟的,小臉慘白,說話也有氣無力的,“大哥……”
性格變了之後,葉令蔚隻有生病,生到意識不清了才會說想要什麼,他從來沒說過想要房子車子,想要手表珠寶,但他要動畫片裡的人物簽名,要客廳吊燈裡邊作為裝飾用的珠子,要一顆冰雹,總之沒有一個要求是正常的。
葉絢一般都會在這個時候躲到房間裡,把音樂的音量調到最大,裝作聽不見,不是害怕葉令蔚,而是畏懼麗姨。
麗姨沒在,葉岑跟沒聽見似的。
葉令蔚眨了眨眼睛,盯著葉岑看了一會兒,“想吃水果撈。”
“閉嘴。”葉岑皺眉。
“水果不要黃色的啊,我不吃黃色水果的……”葉令蔚用毛毯裹住自己,聲音悶悶的,極為緩慢的聲明道。
葉岑愣了一下,他想到昨天晚上葉令蔚發到自己微信上的照片,杏仁蛋糕上邊,正好卷了幾片薄薄的芒果,是作裝飾用的。
但葉令蔚說自己不吃黃色的水果……
葉岑想到以前,在這之前,葉令蔚是不挑食的,給什麼吃什麼,葉岑要是真的是一個思維遲鈍的蠢貨也不會坐上這個位置。
他開始把以前的一些極其細微末節的事情從腦海裡搜尋出來,需要信息的時候,葉岑才發現,自己和葉令蔚之間幾乎是空白的。
阿姨總說葉令蔚挑食,葉岑是不信的,因為葉令蔚他麵前,給什麼吃什麼。
毫無預兆的,葉岑的心臟狠狠地抽痛了一下。
不管他是否承認,這些年,在葉令蔚的許多事情上,是他疏忽了。
葉岑拿了外套,邊穿邊往門外走。
麗姨端著薑湯從廚房出來,看見葉岑一副要走的模樣,皺著眉,“這才呆了多大一會兒?”
“他要吃水果撈。”葉岑說話時沒什麼情緒,門被乾淨利落的帶上,留下麗姨一臉茫然。
彆趁機偷跑吧。
葉令蔚虛弱的縮在沙發裡的模樣,讓向來心比石頭還硬的葉岑難得心軟了一下,他開這車,雨刷將接二連三砸在擋風玻璃的雨水趕走,車道兩旁幾乎沒有商店還在營業,漆黑的雨夜裡,一輛低調的卡宴在城市四處穿梭奔波。
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家快要打烊的水果撈店,麵無表情的男人緊盯著老板切水果的手,老板的手已經抖成了篩子。
不是害怕,是緊張,比區域經理過來視察還要令人緊張。
直到老板拿出一個芒果……
“等等。”
老板咽了咽口水,“怎……怎麼了?”
葉岑冷冷道,“不要芒果,其他的黃色的水果也不要。”
老板,“……”
等待製作的過程中,葉岑打開微信,難得有心情打開朋友圈,他好友數量不少,從搞電子的王總曬豪車到創業的小劉曬剛提的瑪莎拉蒂。
瀏覽似的一路往下滑,手指在看見某個朋友圈某張照片背後熟悉的客廳,猛然頓住。
之前在他麵前白著一張小臉,說話有氣無力,虛弱得沒個模樣的男孩子,對著鏡頭笑得一臉燦然,懷裡抱著平板,麵前是一碗配色好看的甜湯,儼然是個被捧在手心裡的小少爺樣子。
[配文:生病了,不開森。]
正好水果撈做好了,他將打包好的水果撈放到窗口,“您的水果撈好了!”
傾盆大雨,他繞了半個城市買一份水果撈,而有個男生窩在溫暖柔軟的沙發裡,喝著甜湯,玩著平板,曬照片說不開森?
不開森?我看你開森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