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琪做了一個夢。
夢裡,她的小夥伴兒黛西在哭。
那雙笑起來宛如碧海藍天一般的眸子, 麻木空洞, 仿佛一潭死水。那個陽光明媚的小女孩兒蜷縮在角落, 小聲啜泣。她裸’露出的肌膚沒有一片完好, 遍布青紫和細小的割痕, 觸目驚心。
“ 黛西!”安琪驚呼一聲,跑了過去,卻對這遍體鱗傷的小夥伴兒無從下手。她想抱抱她,可是又怕觸到她身上的傷口。一時間,手足無措地呆愣在原地。
“ 安琪……”黛西抬頭,富有光澤的淺色金發此時已化為枯草一般, 全身上下唯一完好的臉蛋兒蒼白陰鬱。隨著她抬起頭的動作,暴露出她細幼的脖子。脆弱的喉嚨處, 有一道深深地刀口。那刀口還在淌血, 因著黛西的動作,血液流得更凶了。刺目的鮮血,很快染紅了她身上的皮膚和殘破的上衣。
平日裡的陽光小美女已經不見蹤影, 此時的黛西,更像是美國恐怖片裡的惡靈。
“安琪……我好疼啊……”她的眼眶裡流出血淚, 空洞的眼看向安琪。聲音幽怨,淒涼, 讓人聽了心裡不由得一陣陣刺痛。
小夥伴兒變成這個恐怖的樣子, 安琪卻半點恐懼之心都無。在她的認知裡, 沒有鬼怪一說。又或者, 她知曉鬼怪惡靈的傳說又如何?難道,她還會怕自己的朋友嗎?
“ 黛西!你,你彆疼……”安琪不知道該怎麼辦,她們兩人的周身皆是一片黑暗,什麼可用的東西都沒有。
“ 安琪,我好冷啊……救救我!我好冷,好冷啊……”
人在失血過多意識逐漸模糊的時候,隻有一個感覺——冷。那是屬於自己的生命正在緩緩流逝的感覺。無力,平靜,卻可怕。
黛西突然像是失去了全身力氣一樣,癱倒在地上。她像是被人打上岸的小魚,在乾燥的地麵上大口地張嘴喘氣,卻吸不進半點氧氣。而她脖子上的刀口,鮮血源源不斷從裡麵流出,仿佛是要把她身體裡麵的血全都流儘一般。
“黛西!”
小姑娘尖叫一聲,立馬蹲下身,捂住黛西脖子上的致命傷。
可是,這一切都是徒勞。
安琪清楚地感覺到,手下的脖子慢慢失去了脈搏跳動。而黛西,也沒了呼吸。
“ 黛西……”安琪心裡眼裡同時一酸,哽咽出聲。
眼淚溢出,晶瑩的淚珠從她的眸中滴落,打在黛西身上。而她的小夥伴兒,就如同泡沫一般,在她的眼前快速消散了。
“ 黛西!?”安琪抓了抓那些似細塵,似粉末的東西,仿佛她隻要抓到一丁點兒,就能把黛西留下來似的。
可惜,那些殘影迅速隱沒在黑暗中。
“嗚……哇!”
小姑娘再也忍不住,痛哭出聲。像是失去了最心愛的娃娃的孩子,坐在地上毫無形象地哇哇大哭。
“ 黛西,你不要走!我不要你走!”
她根本接受不了黛西死亡的這一事實。
“安琪……”黛西的聲音在黑暗中響起,似是近在咫尺,又似是在很遠的地方飄來。
“安琪……”
在第二聲呼喚中,安琪從睡夢中醒來,在床上倏然坐起。
而安琪並不知道,在她醒來的前一刻,床頭自動打開的八音盒又“啪”地一聲關上,回歸寂靜。
就像,她同樣也看不到身子化為半透明的真正的黛西在她床邊,悲傷而擔憂地望著自己一樣。
麵色慘白如紙的黛西斂眸,身影淡去,穿牆而出。
死神留給她的時間不多,她要道彆的人還有很多。
“ 再見,安琪。和你做朋友,我很開心。”
明明知道安琪聽不見,但黛西最後還是留下了這一句話,任它無聲地飄散在屋子裡。
“???”抱著手機的安琪,所有所覺地轉頭,看向黛西消失的方向。不是她聽到了什麼,而是,她敏銳地察覺到,那處的磁場好像……一種說不上來的感覺。
“ 怎麼了,小寶貝兒?”
電話接通,小醜的聲音奪取了安琪的注意力。她沒再關注那微弱的異樣,而是像一隻在外受到傷害的小獸一樣,回到巢穴,朝自己的父親傾訴委屈。
“ daddy……”受傷的小獸嗚咽一聲。
“嗯哼?”那頭的聲音尾音微挑,“ 想daddy了?”
——不過,他的小寶貝兒聽上去有些委屈。是受欺負了?
OH!不可能。沒人能欺負的了小醜家的小天使。
小醜想也不想地就pass了這個想法。對安琪,小醜有絕對的信任。不然,他也不可能放任安琪在外生活,而他卻難得地遵守規則,沒有插手。
“ daddy,我有個問題想問你。”
“oh,my little baby……daddy現在很忙,沒時間給你解答中學生的數學題。”
“ 不是數學題!”小姑娘滿心的傷感被這一句話破壞了一半,不過,更委屈了是真的。
“嗙!”
說話間,那邊響起一聲巨響。
——是槍聲。
而且,還是自家daddy媽咪專屬的左輪手’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