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賺錢這事兒崔元雪不是沒想過, 隻是礙於現在的集體經濟,她不敢造次。畢竟她光用一個掌中火,就可以做出很多好吃的點心,賺錢的事根本不在話下。可萬一被人告發了, 說她是資本主義享樂主義,怕是崔家和秦家都得一起倒黴!
但現在的情況不一樣了, 為了肚子的孩子, 也得準備點錢。這無論到了什麼年歲,手裡頭有錢,總歸是好的。
老崔頭那壓箱底的錢,還是留給他們自己吧!
花了幾天時間,在空間裡做出了不少點心。挑了些好看好吃的, 崔元雪便準備去找下支書老婆了。在這大隊裡,想要堂堂正正的掙錢, 首先就得過支書那一關。而支書那一關能不能順順利利的過去,支書老婆可是起了決定性的作用。
剛準備出門, 卻在院子裡被趙錦蘭給攔下了, 問她做什麼去。
崔元雪也不隱瞞,說想去找找支書老婆, 看看能不能在隊上做些小生意, 賣賣包子。
趙錦蘭聽到這話, 眼珠子都要掉出來了。連忙將她拉回來:“你是懷孕糊塗了還是啥,現在什麼年份,你居然敢這麼做?旁的人頂多也就是私底下乾乾, 你倒好,都拿到台麵上來了!”隊裡麵互相置換東西的事兒是常有的,也有些是直接賣錢的。隻不過這些都是私下的,支書雖然知道,但也是睜一眼閉一眼的。
崔元雪笑笑:“想要掙大錢,就得在台麵上!”
“啥子大錢,你可閉嘴吧!”趙錦蘭連忙去捂住她的嘴,將她胳膊上的籃子奪下,掀開一看,好多好吃的。頓時眼睛都亮了:“你啥時候做的?!”
老爺子說過,崔家祖傳手藝,傳女不傳男,她記得。
崔元雪想要奪回來,無奈現在大肚子,行動不便,搶不過她。無奈的撇撇嘴,一手叉腰,一手將手掌當扇子,不停的扇風,“就是這段日子。”
趙錦蘭給她找張大椅子坐下,隨手拿起一個不起眼的棗糕丟進嘴巴裡。甜甜香香的滋味瞬間溢滿口腔,棗子的甜味兒和糯米粉的香味完美的結合。麵發的也很是勁道,一口下去還不沾牙,卻軟綿綿的,彈性十足。
不得不說,老崔家的這個“祖傳手藝”可真是了不得啊!
趙錦蘭一邊嚼著,一邊回味無窮,感歎道:“你爺爺有這麼好的手藝,何必給人看羅盤去!賣賣點心,咱家肯定是這一片第一個磚頭房!”
破四舊時候,老崔家被糟蹋了不少好東西。趙錦蘭現在想想都有些肉疼,可當時為了全家的平安,也隻能那麼做。如果當初老爺子不是風水先生,而是做糕點的。肯定早就被請去做大鍋飯了,他們老崔家肯定是油水最多的人家啊!怎麼還會因為閨女的一點住院費而絞儘腦汁呢!
崔元雪看著親媽吃的香,便說道:“你說我這手藝,值不值錢。”
剛剛還說自己膽大包天,現在不也吃的如癡如醉麼!崔元雪憋著笑,倒想看看她這親媽要怎麼說!
趙錦蘭聽了這話,才回了回神。看向籃子裡其他的一些好吃的,蹙眉道:“好吃是好吃,可是不頂飽啊!不說彆人家了,就咱家吧。除了你不用上工吃吃這個,其他人誰願意吃這?一個連塞牙縫還不夠呢!”說著話,又在嘴裡空嚼了嚼,回味無窮,“彆說,好吃是真好吃!”香甜縈繞齒間,香死了。
崔元雪笑笑,想要起身,卻被趙錦蘭給攔住:“你要乾啥子?”
“你不覺得有些渴麼?”崔元雪說道。
趙錦蘭這才反應過來,砸吧砸吧嘴,“是有點。”說罷便轉身去了灶房,倒了兩大碗開水過來。一邊吹著一邊走著,等走到崔元雪身邊時,水已經沒那麼燙了。
趙錦蘭遞了一碗水給閨女,“秋老虎厲害著咧,多喝點水。”
崔元雪笑笑,將水推還到趙錦蘭跟前:“媽,你渴,你喝。”
趙錦蘭確實是有些渴了,便也沒再推辭,說道,“那媽先喝,等會兒媽再給你去倒。”說罷,便再次吹了吹水,仰頭喝了起來。
咕嚕咕嚕,咕嚕咕嚕,咕嚕咕嚕……
崔元雪就眼看著趙錦蘭將兩大碗水喝下了肚,還打了個飽嗝。
崔元雪問:“飽了嗎?”掌中火做糕點雖然好吃勁道,卻總是讓人有口渴的感覺。直到最近薛素素告訴她,她所有的糕點其實都應該配著水喝。喝了水以後,不是單純的增加飽腹感,而是真的很飽很飽。哪怕一整天都不再吃東西,都不會覺得餓。
一開始崔元雪不信,她自己試了試。果然如薛素素所說的,隻要那麼一小塊的糕點,再配上一大碗水,這一天不吃東西不喝水,都不會覺得餓或者渴。
“飽是飽了。”趙錦蘭摸了摸肚子,“可這都是虛的啊,兩泡尿就沒了。”
崔元雪抿嘴笑:“那就試試唄。”
趙錦蘭張張嘴還想說些什麼,突然聽到隊裡頭的大喇叭裡傳來了薛素素那好聽的聲音。又是在鼓勵社員們加油秋收了,趙錦蘭不自覺的咂嘴感歎:“真彆說,這薛知青的聲音還真是好聽的很咧!”
崔元雪倒是覺得她的聲音跟前幾天想比,失去了一些活力。好像心情不是太好,起碼不是那麼的好,便說道:“你沒聽出來嘛,素素好像心情不好。”
趙錦蘭蹙眉:“咋子可能呢,她心情應該好的不得了才對!”
“為啥?”崔元雪好奇了。
“你沒聽說?!你家婆婆去公社上跟她提親了,想把她配給你那小叔子,秦老五。”趙錦蘭吃飽喝足了,該乾活了。
說著話便從放雜物的小屋子裡拿出來許多的蒲,全都擺在了院子裡的地上,用腳踩扁。生蒲的根莖被踩的咯嘣咯嘣響,崔元雪這才發現,原來大蒲扇的蒲,都是它們的根莖。圓圓的柱身,乍一看跟竹子一樣。卻都是黃白色的,長的比秦老四好似還高一些。
可此時她關心的不是這個,而是薛素素的事兒。對於趙錦蘭說的事兒,她是一丁點兒都不知道。原書裡也是沒有這一段的。那王秀香可是真能想啊,居然想到讓薛素素嫁給秦老五。
倒不是說秦老五不好,而是那秦老五跟薛素素相比較,那就是小蝌蚪和白天鵝的區彆。再說了,秦老五不是有石曉蘇了麼,他還瞎起什麼勁。便又連忙向趙錦蘭問了問仔細。
趙錦蘭剛剛的兩大碗溫熱的水下肚,本身就熱了。現下還得將這麼多生蒲踩扁,真真是費了老鼻子勁了。一邊大喘氣,一邊告訴女兒最近的事兒。
那王秀香看中薛素素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兒了,老早就看上了,隻是不知道她是誰。後來薛素素上了廣播站,每天廣播,倒是被耳朵尖的王秀香聽到了。
原本也沒指望是,結果一去廣播站,還真的是她!
王秀香高興壞了,隔天便帶著二十斤紅薯去了廣播站,說是給她補補身子。又說了好些個雲裡霧裡的話。
薛素素是記得她的,對於這個老嬸子摸她的事兒,她到現在都心有餘悸。所以對她十分的疏離,希望她不要再來找她了。
可王秀香哪裡肯,直接請了半溪大隊的支書林宏生來找廣播站的站長,說要提親!!!
老秦家是貧下中農,雖然家裡頭窮的叮當響,成分卻不是一般的好。當初要不是秦子林非要跟崔元雪結婚,林宏生都想推薦他去上工農兵大學。他家的成分,政審肯定沒問題!
站長一瞧這事兒,是好事兒啊!當即一拍大腿,說保證完成任務。等到薛素素再來的時候,站長就高高興興的將這事兒告訴給了她。
在站長看來,亦或是在大多數人看來,像薛素素這種成分這麼差的能嫁到老秦家,簡直就是上輩子修來的福分。以後生的孩子,也是光榮的,是成分好的。不再沾染資本主義尾巴,再也不用被人指指點點了。給彆人,求都求不來呢!
可在薛素素看來,這就是晴天霹靂。秦老五是哪位啊!她為什麼要嫁?!
站長瞧著薛素素有些不樂意,頓時就不高興了,臉色拉的老長。說她腦子裡的某些主義,某些思想,是千千萬萬要不得的。這些個都是容易出問題的!
薛素素心裡委屈,卻又沒法子說。便說要寫信回家,跟父母商量商量。
這若是在一般人家,這種婚姻大事自然是要跟父母商議的。可薛素素是什麼人?成分最差的那種人,她當初要不是為了要求進步,自己主動來到偏遠農村鍛煉實習,她早就跟她的父母哥哥們一樣,被貼上資本主義的標簽了!
現在有個可以進步的機會,她居然還要跟自己的資本主義父母商量?!真是荒唐!
站長當即就拒絕了。
“要我說,那薛知青也是腦子不好使。你那婆婆雖然厲害了些,可這些年把老秦家收拾的井井有條的,也是不容易的。”趙錦蘭終於將生蒲都踩扁了,這才稍稍的喘了口氣,又端起另外一碗水咕嚕咕嚕的喝下去。
“素素不會一直留在這的,遲早要走。她當然不能跟秦老五了!”崔元雪皺著眉頭說道:“再說了,老五不是有石曉蘇了麼,他怎麼還去招惹素素!”
趙錦蘭一碗水下肚,擦擦嘴。從院角將一個大盆拖過來,將生蒲都放進去,又倒了半缸水進去。蹲下身子,用手清洗被踩扁的生蒲。將上麵的灰一點一點的洗掉,邊洗邊說道:“這些個事兒跟你都沒大關係,你啊,好好養好你的胎!”
崔元雪撇撇嘴,還想說什麼,終究是沒有說。
心裡頭又默默的算了算時間,知道今年將會是國家招收工農兵大學生的最後一年。也就是說,高考快要恢複了。隻要高考恢複了,那王秀香的事兒根本不算個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