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怎麼說的?”
一家人相聚後,幾個孩子先還是有些膽怯認生,混熟了之後就開始興奮起來。
顧家人可能是身處江南的緣故,有暈車的,卻沒有一個暈船的,孩子們無憂無慮的肯定玩得開心。
好不容易打發他們各自回船艙去,清音挽著顧承光的手回到船艙後,實在是忍不住好奇地問他。
顧承光微微一笑,說了個字:“市舶司。”
清音恍然,原來如此。
顧承光科舉,清音無事時也會翻看他的文章和書籍,尤其是史書,她是喜歡看的,要不然古代大把的光陰用來乾嘛呢。
當是打坐修煉也會悶啊。
要說這市舶司,類似於現代的海關機構,自唐宋時便有了,這個世界是個架空時代,但也是提到過唐宋的,既然有那就是存在的。
有市舶司不奇怪,隻是據她所知,在前朝時,市舶司基本上已經被廢除了,原因很多,最大的一個就是前朝水軍不興,導致出海活著回來的人十不存一,出海存活率太低了。
漸漸的就沒落下去了,前朝也是迫於無奈,再加上朝中許多大臣的反對,最後便隻剩下個名頭。
直至本朝先帝時期,出了位改革家,許玄,此人於海商一道頗為精通,又出身南越,可謂是家學淵源。
入朝後晚年,一直大力支持重啟市舶司,甚至不惜以身犯險,於知天命那年,親自帶領五千人出海,曆經近載,為皇朝帶來數不儘的寶貴財富。
其中包括無數的金銀珠寶,數個金銀鐵礦,海外諸國兵力情況、生活習性等諸多無法估量價值的東西,一度帶起極盛的出海潮,後被先帝及時叫止,命人重建市舶司。
隻可惜先帝當時年紀大了,縱心有雄心壯誌也無力施展。
而許玄的年紀也不輕了,再加上他在海外遊曆年,身體也不大行了,就這樣,市舶司差點又夭折腹中。
直到當今即位。當今是個有為能君,他也想做一番事業好留名後世,隻是他沒有先帝幸運,滿朝上下雖對海外不排斥,甚至還十分向往,但真正想擔這事的人,沒有。
直至新科榜眼顧承光求見,將自己想表達的觀點和請求一說,當今聽得專注卻並沒有立即答應。一個月後,才又重新召見顧承光,著令他重啟市舶司,兼任市舶司提舉一職,從五品。
清音聽他說完這些,望向窗外,有些感歎:顧承光下的賭注有些大呢!
家裡的日子逐漸進入正軌,孩子們也都不用她怎麼操心了,她如今正好也閒著,不如就跟著他賭一把罷!
“清音?”顧承光忍不住拿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在想什麼?”
清音搖了搖頭,笑笑抓住他的手握緊,眼眸中帶著堅定,望著他十分認真地道:“這樣也挺好的。
儘管可能不是同一個時空了,可是如果能夠避免後世的劫難,能做的咱們就多做一些,做不了的,就潛移默化教給後人,一代一代,肯定可以改變的。
儘我們所能。”
顧承光聞言怔住了,他的心像是被什麼狠狠撞了一下,眼睛跟著就酸痛起來,那些事……那些前世的不甘和怨恨,仿佛突然就消散了。
他望著她心潮翻湧,最終也隻是輕輕點頭,慢慢開口道:“好。”
他喉頭滾動了一下,又語帶懇切地道:“清音,我從來沒有問過你上一世後來如何了……如今我也不想問了,你能不能……我想真正娶你一次,可好?”
清音睫毛微微顫動,眼眶漸漸泛紅。臉頰染霞,明眸皓齒,出塵絕豔的五官如江南煙雨中的春花曉月般綻開:“好。”
她說著撲進他懷裡,一雙妙目珠淚盈盈地望向他,聲音綿軟更澀然:“既見君子,雲胡不喜……”
“音音……”顧承光怔然,待到反應過來,心中是難以形容的歡喜,眼眶溫熱卻笑意彌漫,他以為自己等不到了,原來並不是他一個人的相思。
這是她的回應。他感覺自己此生再也無憾,哪怕沒有所謂的下一世,也無憾無怨了。
對於前世的一切也都釋懷了:在家國大義麵前,男女情愛不值一提,他們都沒有錯。也許正因如此,才有了他們倆此一世的延續,吾願與卿兩相知……
他握住她的柔荑放在唇上親了一下,一字一句的在她耳畔說道:“兩姓聯姻,一堂締約,良緣永結,匹配同稱。看此日桃花灼灼,宜室宜家,卜他年瓜瓞綿綿,爾昌爾熾。謹以白頭之約,書向鴻箋,好將紅葉之盟,載明鴛譜,此證。”
此一世,得卿憐顧,有幸相逢,你我共盈。
惟願卿千秋萬世,長生自在,歲歲年年,此情依舊。
山月星河共為吾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