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嬤嬤低著頭,輕歎出一口氣,“讓人拿去磨了,您不是想看得清楚一些嗎?”
是了,上次她看到鏡子中的那個,滿臉疤痕還光著一顆腦袋的女人,她嚇的摔了銅鏡……
其實不用照鏡子她也知道,她的容貌已經儘毀,身上也沒一塊好皮|肉了。
不僅如此,滿頭青絲也都掉光了……她根本就不敢出去見人。
更何況是見四爺和弘暉。
她怕會嚇到他們。
她知道自己這是中招了。
下了毒卻沒要她的命,不就是想要折磨她麼。
她很清楚的知道這必是後院裡的哪個女人所為。
也是,她都重生了,焉知不會有其他人得到同她一樣的機緣?
畢竟這輩子的貝勒府裡才出了那麼多的變故。
鈕祜祿氏姐妹、李氏、宋氏、武氏、耿氏……是誰做的呢?
她看這後院裡的每一個人都有嫌疑,她恨啊,真是不甘心!
到底是誰動的手?還是她們一起要置她於死地?
那嬤嬤根本不敢抬頭看主子,“烏拉那拉家已經在全力找尋神醫了,聽說在江南就找到了一個,已經在回來的路上了,福晉不必擔心……”
“我怎麼能不擔心?!”烏拉那拉氏嘶吼猙獰的打斷她道,“我這幅模樣,我怎麼能不擔心……”
“我無顏再見爺了,連弘暉也不敢見,我活著一天,就是他們的恥辱!”
“可我不甘心啊!”
“嬤嬤,我要知道是誰做的!就是死,我也要帶著那些賤人一起下地獄!”烏拉那拉氏厲聲喊道,目光惡狠狠的盯著前方虛無處,仿佛是要吃人。
那嬤嬤跪了下來,老淚縱橫:“好,好,福晉放心,老奴不會放過那些害您的人,不會讓您等太久。您要好好的保重,等神醫來了就好了……”
暴斃的李嬤嬤是烏拉那拉氏的教養嬤嬤,相比起她,那嬤嬤這個奶嬤嬤,與烏拉那拉氏關係更加親近,情分匪淺。
看到自己奶大的孩子竟變成了現在這副恐怖的模樣,眼見著是沒了活路,那嬤嬤心裡如何會不痛?
她發誓要將害福晉的人抓到,拚了這條老命也要為福晉報仇雪恨!
烏拉那拉氏橫生疤痕的臉上終於露出一絲笑意,微微勾起嘴角:“嬤嬤,如果我出事,讓那個女人也下去陪我。”
“那個女人”是誰,那嬤嬤知道。
雖然她到現在也沒弄明白,福晉究竟為何會這般在意那個乾巴巴的小丫頭,但這並不妨礙她會不打折扣的執行福晉的命令。
“您放心。”
清音看到這裡,眸中寒光劃過,可真是好啊,死到臨頭,竟還能這般惦記著原身……可惜她根本就不會給她們這個機會了。
清音微微笑了笑,將視線轉到鈕祜祿氏那邊。
鈕祜祿氏得知烏拉那拉氏病重,蒙上被子痛痛快快地大笑了一場,幸災樂禍之後,就想著得儘快傳消息回娘家,看能不能想辦法謀劃繼福晉之位。
隻是目前朝廷還未曾有過妾室被扶正的先例……鈕祜祿氏素日寡淡可親的麵容下,映上了幾分陰狠毒辣,使得她稚嫩的臉龐看上去十分詭異違和。
還不等鈕祜祿家族那邊傳來確切消息,暫代掌管後院的兩位嬤嬤從大阿哥處,以及其他幾個小主子那裡,零零散散地搜出來不少、衣物夾層裡藏著的天花痘痂。
一時間,滿府上下頓時風聲鶴唳,人人自危。
尤其是府裡有孩子的幾人,宋氏的大格格,李氏的二阿哥,二格格,三阿哥,這幾個都算是養成了的。
懷孕的李氏和武氏也都閉門不出,連院子裡的人都拘住了不讓人出入。
四爺回府得知後氣得臉都青了,這段時間,明明已經拔除了那麼多釘子,竟還會有漏網之魚?!這是要將他的所有子嗣都一網打儘啊!用心何其險惡!
“查!不管用什麼方法,一定要查出個結果出來!否則你們提頭來見!”
四爺一聲令下,前後院瞬時陷入死寂,連福晉的病,也沒人再有閒心關注了。
四爺過去看過兩次,烏拉那拉氏都避而不見,得知她連弘暉也不肯見,聽她說是不欲令他們過了病氣。
四爺心中仍然對福晉此舉十分不滿,太醫給她看診也隻說她是身體虛弱,旁的話沒有。
四爺氣惱之餘,索性由她,看她這般能多久。
再加上府裡又發生了天花痘痂一事,想這必是在福晉掌家時所為,直到此時才爆了出來。
四爺對烏拉那拉氏愈加不滿,索性外麵事務繁忙,也不再刻意入後院去見她。
天花痘痂的事自不是清音所為,她複仇都是精準對象,從不禍及無辜,更何況是小孩子。
但這事確實是她引著爆發出來的,這樣一個隱患留著,她走也走得不甚放心,正好可以將另一個仇人,鈕祜祿氏及其爪牙一網打儘,何樂不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