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來, 平陽侯府並不是自容父這一代才人丁興盛起來的,是每一代都挺能生,所以打從開府數代以來, 光是兒女嫁娶這一塊, 就差不多將平陽侯府的大部分家底耗儘了。
畢竟公中開銷來源,靠的都是爵位俸祿以及田產鋪麵上的出息,還有一些其它合法來路的孝敬錢。
因為沒分家,所以一大家子都要靠著公中來養,公中沒錢, 那吃穿用度就不可能有多好。
當然會有人不滿, 但平陽侯世子夫人對樂陵縣主陳氏客氣, 卻不會慣著其他幾房。
她知道將來侯府肯定是由他們大房來繼承, 所以不可能自毀牆角,便宜外人。
所以她的原則一向是,愛吃吃,愛要要, 不吃不要隨你便。
有人不服氣鬨到平陽侯那裡去, 平陽侯卻壓根就不管這些瑣事,反正沒人敢克扣他的吃窮用度就成。
再說了,平陽侯自家人知自家事,便是沒有管過後宅之事,也知道家裡生計沒想像中的那般寬裕, 當然, 也沒有那麼差。
長媳能管好家並不容易。妻子不在了,他也不好對後宅的事過多指手畫腳。
有句話說的好,不聾不啞不做家翁。
現在就開始叫苦不迭,以後從侯府分家出去另過, 他們才能知道外麵到底有多凶險。
再說了,嫌公中給的不好,可以自己掏錢另買啊,也沒人攔著。
無非是想從他這裡多拿些好處罷了,平陽侯心裡很是不屑,儘管那些來告狀的都是他的後人,他也很難看得上眼。
反正下次再有人來告狀,他乾脆見也不見了,省的鬨心。
其實各房確實是想從平陽侯那裡多得些好處,畢竟他上了年紀,要是有個什麼萬一,誰知道他的私產最終會便宜誰呢。
這個“誰”,不用說,肯定是指的平陽侯世子,以及大房所有人。
不管平陽侯是怎麼打算的吧,都不能說他有錯,如果真不滿意公中給的,確實可以用自家的私房錢買更好的東西。
再說了,各房哭窮歸哭窮,並不是真的窮,平陽侯府公中再是不寬裕,但侯府門第高,幾位爺自身條件並不差,娶進來的媳婦,不說都是名門大族吧,也絕不會是普通人家。
各房媳婦的嫁妝必然少不了,像原身的母親陳氏,娘家雖然隻是普通閒散宗室,但她的母親,也就是原身的外祖母很擅長經營。
多年以來,早將她自己的嫁妝翻了好幾番,其中一半都給女兒作嫁妝了。
還教陳氏如何打理嫁妝,錢滾錢,每年都能給他們五房帶來一大筆收入。
陳氏為人低調內斂,這事肯定不會聲張出去,所以各房都沒有收到什麼風聲,要不然五房真的難以清靜下來。
就在清音穿過來的前一日,三房和四房的郎君還鬨出些矛盾,為的也就是一塊小小的玉佩,歸根結底還是因為錢。
而庶出的三房之所以敢這麼同嫡出四房鬨騰,也是因為後宅的鎮山太歲容老夫人不在了。爹是親爹,再怎麼也不可能不管庶子死活,所以三房並不懼之。
這本來真的隻是一件很小很小的事情,事後府裡的主子們誰都沒將之當成一回事,最終卻掀起了侯府走向滅亡的序幕。
是的,侯府雖然這不好那不行的,但試問哪家沒點子這種勾心鬥角七零八碎的事情?
人以群居,有摩擦是正常的。最怕的是這摩擦難以消減,梗在頭心,家無寧日。
而平陽侯府裡的事,卻並非如此。隻是它的覆滅,卻是從三房和四房的兩個堂兄容七郎和容八郎兩人,因爭搶一塊不知是誰掉落在後花園裡的玉佩而起。
容七郎和容八郎都是嫡子,兩人年紀相仿,從小到大沒少互相彆苗頭。
兩人這次爭搶一塊玉佩,也不全是因為那塊玉佩看著就不是凡品,而是因這兩人時常會對上,誰都不肯服輸。
玉佩最後是叫四房的容八郎得了去,因為他隨他父親,更能豁得出臉,性子很是耍滑。
容七郎縱是氣炸了也無法,鬨到祖父那裡去,也隻會叫他讓著弟弟些,到底麵皮薄了一重,最終輸給了容八郎,當場就憤憤然甩袖離去。
那以後……三日後的一個早上,容八郎被下人發現死在了臥房裡。
死狀可怖,被人割喉,血流了滿床。
尖叫聲驚醒了整個平陽侯府的人,等平陽侯世子帶著其他幾個兄弟過來時,容四夫人已經哭暈過去,容四老爺也呆愣愣的,仿若失魂一般。
四房沒了主心骨,亂作一團。
世子夫人叫來府醫,平陽侯世子讓人去給他告假,並且去報官,很快穩定了局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