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秦可的腳步聲,書房東側的書桌後,坐在落地燈旁的沙發椅裡,一個麵容乖巧的女孩兒偷偷抬了頭,好奇地看向她。
秦可目光掃過拉上了厚重簾子的書房——似乎有特殊的遮光簾,時的之前她見過的陽光普照的書房,此時被掩蓋得一絲光都透不進來。
唯一的光源就是書桌旁的落地燈。
和整個書房的裝潢風格相同,那落地燈的造型也有些複古,古銅色的金屬燈身,在柔和的光線下反著水一樣流動順暢的光澤。
很奇怪。
——這是秦可的第一反應。
不知道是不是她過於敏感:秦可隻覺得沙發椅裡坐著的看起來乖巧安靜的女孩兒,和這個書房有一種格格不入的感覺。
秦可這樣想著,還是主動開口打了招呼。
“你好,我是你的家教老師,我叫秦可。”
“……你好。”
女孩兒遲疑了下,終於開口。
聲音很輕,似乎還有點不自在和不好意思。
秦可儘量讓自己問得隨意:
“為什麼要拉上窗簾呢,房間裡看起來有點壓抑,可能會影響學習效率。”
女孩兒沉默幾秒,有點生硬地張口:
“因為我不喜歡光。”
“?”
秦可一愣。
女孩兒聲音有點平,聽不出什麼語氣或者波瀾,“我喜歡黑暗,會讓我有安全感。”
“……”
秦可終於回神。她笑了下,將自己裝著書本的背包放到書桌上,“沒關係,那我們就按讓你舒服的環境來。”
秦可又和女孩兒寒暄了幾分鐘後,才終於開始授課正題。
按照提前做好的備課計劃,她先係統地給女孩兒梳理過高一學期已經學過的數學單冊課程的知識點,然後才帶著對方從開頭開始細化複習。
計劃表上是學習一小時,休息15分鐘,第二個一小時後休息30分鐘,第三個恢複到15分鐘——
一上午共四個課時。
30分鐘的休息間隙裡,中年女人敲了敲書房的門,給兩人送來了新鮮的時令水果。
“學得怎麼樣?”
中年女人問書桌後的女孩兒,語氣裡帶著點不自查的親昵。
女孩兒卻似乎有點害怕她,偷偷看了秦可一眼,才低聲道:“挺好的……”
中年女人習慣了女孩兒這樣的表現,轉頭看向秦可。
“秦可小姐,數學是她的薄弱科目,讓你費心了。”
“……”
剛接過紅茶的秦可視線從熱醺的茶氣裡抬眼,眸子深裡若有所思,麵上隻好像客氣又隨意地道:“不費心,是我應該的。而且……”她看了一眼身旁的女孩兒,“她的基礎比我想象中……好很多,似乎也不像是會氣走家教老師們的性格呀。”
秦可形如玩笑的一句話,卻讓中年女人目光一閃。
她顯然很意外,自己上次無意提起過的話會被秦可一直記到現在。隻不過很快,她就將那些不自然的情緒遮掩過去。
中年女人笑笑,看向書桌後的女孩兒,眼神裡帶一點嚴肅的告誡。
“要跟著小老師好好學習,知道嗎?”
“……嗯。”
女孩兒點點頭,眼神縮了縮。
等中年女人離開,秦可才狀似無意地轉過去,問了句:“她是家裡的管家吧?你很怕她?”
“……”
女孩兒沉默了好一會兒,才低著頭輕聲道:“嗯,她是彆墅裡的管家,隻是在學習方麵有點嚴厲……”
秦可目光輕閃了下。
最後她沒有說什麼,等休息時間過去,便重新開始了授課。
……
一上午很快就結束了。
臨近中午,中年女人再次叩響了書房的門,同時手裡拿著一份文件走過來。
剛結束“工作”的秦可還在收拾自己的背包,回神時就見麵前多了一份還帶著新鮮油墨淡香的文件。
“……這是?”
秦可好奇地拿起來,一邊問一邊低頭翻看。
“這是上次那份合同的補充合同,”中年女人麵帶微笑,“如果秦可小姐覺得條件滿意,隻需要再在下麵簽名頁簽上自己的名字就夠了。”
“補充合同?”
秦可好奇地重複了一遍這個詞,同時快速地瀏覽著這薄薄兩頁的新合同。
一分鐘後,她看完合同,驚訝地看向麵前書桌前站著的中年女人,“這份合同上說,為了授課便宜,讓我住進彆墅裡?”
“是的,秦可小姐,這是經過您一上午的授課後,我的雇傭人重新製定的新條款——他很認可您的授課水平。”
“……”
“而且我們了解到,秦可小姐最近是剛搬出家裡獨立居住,不需要擔心家裡反對。之後您的上學放學,會由家裡司機接送——條件是希望秦可小姐能在每天晚上也增加半個到一個課時,當然,授課費用我們依舊按照原本單課時價格補償給秦可小姐。”
秦可沉默片刻,表情逐漸微妙起來。
“您應該知道,”秦可輕笑了聲,“您雇主的條件提的非常奇怪,甚至有違常理吧?”
“……”中年女人眼神微動,須臾後她低下頭,歉聲道:“雇主隻是想最大可能保證玲玲的成績。”
“……”
聞言,秦可轉頭,看向還安靜坐在自己手邊的女孩兒。
“她叫玲玲啊。那我能問一下,您的雇主和她是什麼關係嗎?”
“什麼?”
“關係。”秦可重複一遍,笑著轉回頭,“畢竟按照我的感覺,您和玲玲才是真正有親屬血緣關係的……母女之類?而您似乎自居為彆墅管家。我實在沒想通,什麼樣的雇主會為自己的管家的女兒專門請一位家教,而且還要照料對方的三餐和日常生活……再有。”
秦可起身,在中年女人微變的臉色裡,走向書房後角落的單頁門。
“秦可小姐——”
中年女人似乎有點急了,連忙出聲要阻止。
秦可停在門前,溫和地回眸笑笑。
“我能見見您的雇主,或者說這扇門後的人嗎?”
中年女人還在極力掩飾,“我不懂秦可小姐在說什麼……”
秦可無奈:“玲玲的基礎非常非常好,遠不需要我這樣一位家教,而且她跟您之前說的乖戾不聽話的性格相差似乎也有點大;而且以這一上午我和她接觸的過程裡的感受,這間書房的壓抑和她的性格完全不同,她並不像是這書房的真正主人……最重要一點,玲玲不善掩飾,在我輔導她的時間裡,我注意到她好像戴了一隻藍牙耳機——在遠離我的那邊,而且一整個上午,她至少往這扇門看了二十次。”
秦可說到這兒,一停頓,無奈地問:“還需要我繼續說下去嗎?畢竟這件事奇怪的細節還有許……”
話聲未落。
秦可麵前的房門突然打開。
隻穿著家居服的少年突然出現,還微俯著身,幾乎臉貼臉懟到了秦可麵前。
冷白俊美的麵孔照樣嚇了秦可一跳。
她幾乎是條件反射地往後退——卻沒退成,剛邁出半步去,就被麵前的少年單手拎了回來。
而且受那作用力帶來的慣性,這一次她貼得更近,幾乎撞到那大開領的睡衣下明晃晃的線型流利漂亮的鎖骨上。
秦可臉上灼熱,也終於回過神。
她氣得輕咬住牙,“……霍、峻。”
——
麵前的少年除了霍峻還能有誰?
“你好像一點也不意外,”這樣近的距離間,少年的笑聲裡帶一點好聽的沉啞,“怎麼猜到的?”
秦可:“昨晚我才剛告訴你我今天有事,你就猜到我要早起,而且一句都沒多問——除非你本身就知道家教的事情。”
秦可一頓,微繃著臉兒瞥他一眼。
“而且,腦子正常的雇主怎麼會想一出是一出,突然就要讓家庭教師搬到彆墅裡一起住?”
“唔,真聰明。”霍峻絲毫不吝嗇誇獎,但說完又笑了聲:“如果你更聰明點,應該學著不拆穿——那我可能會為了保全這個秘密,不考慮該怎麼讓你一定簽了那份合同。”
秦可瞥他。
“之前的合同裡可沒有規定,我一定要滿足雇主的後續條件和補充合同。”
“所以,”霍峻垂眼,眸子漆黑地望著她,“你不想簽?”
秦可默然。
她確實有點排斥霍峻的這個“提議”,畢竟前世她陰影最深的一段,就是在雙腿殘廢後,被霍重樓囚|禁在彆墅裡的那段暗無天日的時間。
像個人偶娃娃或者玩具,沒有任何自由或者生命質量可言。
是那段時間,她不止一次地想過尋死、想過乾脆脫離這個讓她沒有任何留戀和希望的世界。
也是那段時間,她被如父兄般的霍景言帶出了生命裡最陰霾和黯淡無光的絕境。
一想到住進霍峻的彆墅裡,就像是重新踏上那段路,秦可心裡就有點不寒而栗。
可是在抬頭後,對上少年那雙還沒有像霍重樓那樣偏執而瘋狂的眼眸,她又不忍心把拒絕說出口。
“你在顧慮什麼?”霍峻問。
秦可遲疑了下,還是換了個輕點的原因:“我在你這裡拿薪酬,還可以用給玲玲授課的工作換取——但如果我住進你家裡,你覺得彆人會怎麼看?”
“怎麼看?”
“……”秦可無奈,索性直言,“他們會覺得我被你包|養了。”
“包|養?”
霍峻眼底驀地浮起笑色。
連嘴角的弧度都帶上兩三分乖張:
“為什麼不能是我被你馴養?”
作者有話要說:秦可:……………………你可要點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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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和悅第一次見到秋清安是在醫院,單薄清秀的少年慘白著一張臉,眼眶通紅,看著從急診室裡推出來的人,白布從頭蓋到了腳。
再見到他,是在街角便利店,男生穿著洗得泛白的T恤,低頭給對麵的客人找零,側臉明淨溫和。
*
秋清安問她,為什麼要對他這麼好。
無微不至的關心。
下雨天在樓下等了半夜為他送傘。
胃病複發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和悅親手做一日三餐給他。
就連後來秋清安情濃失控,她也隻是一言不發的承受接納。
終有一天,這般超出尋常沒有底線的縱容有了答案。
兩人決裂,鬨得狠絕又難堪,秋清安對她恨之入骨,和悅遠走他鄉。
不過幾年光景,全部顛覆。
和悅家中突逢巨變,父親一夜之間蒼老無數,她被迫回國。
那個清冷淡漠的孤寡少年已然在肆城聲名鵲起。酒宴上,一身得體西裝,眉眼內斂而綺麗,神色帶著漫不經心的疏冷。
曖昧昏暗的光影中,和悅被他壓在沙發一角,握著下巴把玩,指腹溫度薄涼而炙熱。
秋清安輕挑起嘴角,眼中帶著嘲弄,聲音低沉咬字輕慢。
“和悅。你求我,我就幫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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