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霍景言的講述,霍重樓藏在燈光陰影裡的身影愈發僵硬和緊繃,放在沙發椅寬大的扶手上,那隻手也捏得越來越緊,青筋暴起。
等霍景言說完,霍重樓再開口時,聲音愈發嘶啞可怖。
“所以你的意思是,她現在一無所有,秦家還要趕她出門?”
“……”霍景言沉默兩秒,“可以這樣說。”
“!”
一聲悶重的聲響後,昏暗的書房裡是無邊的死寂。
不知過了多久,霍景言終於還是開口問:“重樓少爺,你準備為秦可小姐做什麼?”
“……那筆遺產還可能拿回來嗎。”
“法律層麵上來說,正規途徑很難了。”
“……”
霍重樓這一次沉默的更久。
半晌之後,黑暗裡傳來一聲低啞的笑,語氣卻冰冷駭人。
“那你告訴霍晟峰,我要娶一個女人。”
“——是秦可小姐嗎?”
“不。”
“?”
“讓秦家,把他們那個親生女兒——嫁、進、來。”
“……”
*
霍家是什麼樣的地位權勢——那是秦漢毅和殷傳芳無法想象的東西。
所以在霍景言給他們掀開了那無邊畫布的小小一處,隻露出下麵冰山一角的時候,就已經完全足夠他們瘋狂了。
巨大的誘惑當前,他們甚至都顧不得推敲霍景言的那番說辭,自然也就更看不到霍景言眼底複雜而冷漠的憐憫。
於是,在霍景言提出要求他們一家人出發去四九城準備婚禮和前後事宜的時候,秦漢毅和殷傳芳更是毫無猶豫地暫且放開了把秦可趕出家門的事情,全心全意地要配合“成全”。
秦家四人被霍景言接到了四九城,落腳在霍家老宅耳樓的三層裡。
在最繁華的都市裡做最瀟灑的毫無顧忌的揮霍,秦家的一家三口嘗儘了甜頭,連原本稍有異議的秦嫣都在晚上迫不及待地表示了對這樁婚事的同意。
作為確保魚兒上鉤的最後一點敲定的餌食,秦家三人之後幾天,被霍景言安排的人帶著,更加肆無忌憚地在四九城內花銷享受,樂不思蜀。
而唯一的例外,就是從第二天開始便不願再去的秦可。
——
這件事來得太莫名、突然,也奇怪。
這讓秦可從心底覺得不安。
於是那一天,霍重樓那個被霍家的傭人們視為禁地的書房外,秦可小心翼翼地敲響了他的房門。
黑暗裡,霍重樓神色陰沉。
他拿起電話來責問家裡的傭人主管——是哪個不知死活的新人來敲他的房門。
傭人主管嚇得連忙查探,然後才趕緊回稟了霍重樓:
“少爺,是秦家您那位未婚妻的妹妹,秦可。她聽說您今天在家,問了傭人去向,似乎想去拜訪您——我現在就上去請她下樓。”
“……!”
霍重樓拿著話筒的手在甫一聽到那個名字時,便輕顫了下。
他目光沉沉地抬頭,視線穿過昏暗的房間,落到緊閉的書房門上。
輕輕的叩響還在繼續。
霍重樓用力地閉了閉眼。
“……不必了。”
他聲音沉啞,聲線微栗。掛斷電話,又沉默幾秒,聽著那耳邊的叩門聲漸漸遲疑,到門外的人似乎要收手放棄,霍重樓的心驀地一跳。
——
“進。”
他聽見自己到底還是沒能忍住那埋在心底壓抑了不知道有多久的欲|望。
向著前方,向著那陽光雨露或是空氣,也或是一切與希望和光相仿的存在,他終於還是沒忍住,伸出手去。
沉重的書房木門被身影嬌小的女孩兒推開。
久違的光,從女孩兒身後的長廊上落了下來。
他神思恍惚了下。
“你好?”
——
站在光與暗的交界處。
那是女孩兒對他說的第一句話。
“霍重樓”從那一刻起,活了過來。
作者有話要說:能即時等到淩晨這一更的寶貝,我敬你們是個狼滅……也敬這個寫到淩晨一點還沒寫上三千字的自己qwq
*
白天有加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