傭人心裡嚇得不輕,慌不擇路地跑了。
出門撞上了門口站著的女傭,女傭一聽說秦可要親自動手,連忙追進去。
“秦可小姐,還是我來吧!這種事情哪能勞煩您啊?”
秦可此時正在調試球型浴缸裡的水溫,聞言沒回頭,“不用,他可能有點怕生。”
說完,秦可自己也愣了下――對於男孩兒來說,自己也該是個陌生人才對,他怎麼就不怕她呢?
因為她救了他?
秦可沒想通,也懶得再想,半天沒聽見身後動靜,便扭回頭,正對上女傭支支吾吾不知道該如何開口的模樣。
秦可想了想,明白了。她笑道:“你在胡亂擔心什麼,才一個七八歲的小孩兒,離著第二性征發育都還有好幾年呢。”
女傭這才訕訕點頭。
秦可:“對了,霍管家聯係上了嗎?”
“聯係上了,霍管家應該很快就能過來。”
“嗯,這件事沒跟彆人說過吧?”
“秦可小姐放心,您專門囑咐過的,我不會跟彆人透漏。”
“好,你先出去吧。彆忘把浴室門帶上,免得小孩兒著了涼。”
“是,秦可小姐。”
*
霍景言趕到秦可房間時,就見一個濕漉漉著一頭黑色披肩發的小男孩兒,裹著浴巾,神情淡漠地坐在床邊上。
即便早有心理準備,那和霍峻像極了的五官,還是讓霍景言的步伐不由地一停。
這一頓間,小男孩兒已經聽見他的動靜,目光機警又冰冷地落了過來,帶著十分明顯甚至不加掩飾的陌生和敵意。
“……”
霍景言一怔。
他實在沒想明白,自己是哪裡得罪這孩子了?
正疑惑著,他便見男孩兒似乎突然感覺到了什麼,收斂敵意垂下眼去,恢複成了他剛進門時那副無害又安靜的模樣。
幾乎是同時,秦可從裡間擦著長發走了出來。
――
剛剛給男孩兒洗澡,折騰了自己也一身泥水,她簡單一衝便出來了,也是怕這孩子自己一個人待在房間裡會害怕。
“霍管家。”
見到霍景言,秦可放下了手裡的毛巾,“這就是我跟你說的孩子。”
霍景言說:“我看到了,確實太像了。”
“所以……?”
霍景言目光一閃,直言不諱:“秦小姐怎麼看?”
秦可:“如果不是巧合,那他就是和霍重樓有血緣關係――要麼父子,要麼兄弟。”
霍景言無奈,“七八年前的話,重樓少爺還是個學生,而且正值那場意外之後……秦可小姐懷疑他?”
“我不懷疑正常狀態下的他,但是萬一……凡事偶有例外?”
“沒有意外。”霍景言堅定地說,“那段時間開始我已經回國,按照霍老先生的要求照顧重樓少爺,所以我很確定。”
秦可心裡一輕,幾乎要飛起來了,但神色上仍沒鬆懈,“那……他就是霍老先生的……”
出於對長輩的尊敬,秦可到底沒說出那句話。
霍景言直言:“但按照我來之前對當年霍老的行程的倉促查對,可能性也微乎其微。”
秦可:“…………”
秦可伸手一指,“那這是六十億分之一的幾率,還是克|隆|人?”
霍重樓苦笑:“我會儘快安排人查清楚這件事情。”
“也隻能這樣了。”
“不過,我聽之前來送信的那個女傭的意思,秦小姐不準備把這件事告訴重樓少爺?”
“倒不是不想說,隻是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秦可頭疼地揉了揉眉心。
“我總不能把這孩子推到他麵前,告訴他這不是你兒子就是你弟弟吧?”
“…………”
一想到那場麵和有可能發生的事情,霍景言也有點頭大了。
沉默幾秒後,他點頭。
“那就按照秦小姐的意願,重樓少爺那邊我會幫您隱瞞。不過也麻煩您從這個孩子這裡問問他的來曆。”
“回來的路上我就試過了,沒用。”秦可無奈地說,“他嗓子不能說話,似乎也完全不記得自己是從哪兒來的。”
“那就有點讓人頭疼了啊。”
霍景言麵帶苦笑,眼神卻有些意味深長地看向床上的男孩兒。在那雙漆黑的眸子裡,他隻看得到空白。
會是失憶麼……
霍景言想完,“如果得到確切消息,我會第一時間通知。”
“好,麻煩霍管家了。”
“秦小姐客氣了,這本來就是我應該做的。”
“那霍管家先忙吧,這邊我能照顧。”
“好。”
霍景言轉身往外走。
到了房間門口時,他遲疑了下,腳步一頓,回頭看去。
正見房間裡的大床邊,秦可把那小男孩兒抱下床,一邊和他說著什麼,一邊拉他去那擺上了各種養胃小菜小粥的桌前。
從眼神表情上看,秦可顯然對小男孩兒全無防備。
可是……
想起自己進門前看見的坐在床邊的男孩兒那個讓人有些發冷的眼神,霍景言心裡遲疑。
真是他多慮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