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昴被時卿這一舉動嚇得全身僵硬,他能清楚地感覺到時卿那杆槍疾射而來的威力,火光精準的與他擦背而過。
在他還沒反應過來時卿為什麼
要這麼做的時候,徐昴就聽見他的身後傳來一陣尖銳的慘叫聲,嚇得徐昴果斷從太陽能板下麵跑出來,緊接著一個黑影跟著飛出。
顯然時卿那一槍的目的就是這個黑影。
等他從徐昴身後出來以後,時卿化槍為網,萬千金絲彙織成一張天羅地網,攔住了那黑影的所有去路。
四處亂竄的黑影走投無路,生出四翅,現出真身想要突圍,沈婁及小皮看見那東西的真身立刻認出,驚呼道:
“是酸與!”
那被喚作酸與的黑影越變越大,大到兩人高的地步,在時卿的金網下飛翔逃竄,動作敏捷迅速,飛翔時帶起陣陣狂風,讓雨點越發激烈。
時卿看到這東西頓時就明白自己這幾天的鬱悶是為什麼,回想這幾日的陰霾就氣不打一處來,一聲怒吼,虎形真身爆發出烈日金光,在烏雲密布的天幕下光芒大盛,叫人睜不開眼。
暴雨雷電中,一隻金光閃閃的巨形虎爪從天撲下,將兩人高的酸與黑影直接按在爪下,一副馬上就要將酸與吞吃入腹的架勢,嚇得那酸與黑影趕忙化作人形,是個眼底烏青,慘白羸弱的青年形象,他在時卿的虎爪下哀嚎求饒:
“神君,不要吃我,我知道錯了——”
時卿亦恢複人形,右手掐著那慘白青年的脖子,目光凶狠不減,質問他道:
“這地方,這幾年死氣沉沉,都是因為你?”
慘白青年心虛的點了點頭,被時卿掐著脖子絲毫不敢造次。
時卿緩緩鬆開了他,慘白青年一骨碌爬起身,老老實實的跪坐在地,等候發落,見時卿氣不過想回身打他,慘白青年趕忙縮起身子抱頭求饒:
“神君我錯了,不要打我,我怕疼……”
在他這淒慘的求饒聲中,時卿有點下不去手,沈婁和小皮可顧不得那麼多,撲上去就乒乓一頓揍,邊揍邊罵:
“原來是你個孫子!害老子流了兩缸淚,混球!”
“讓我想起什麼不好,非要我想沒錢的感覺,那不是要我的命嘛,看我不打洗你!打洗你!”
慘白青年抱頭縮成團,卑微辯解:
“不是我讓你想的……是你自己要想的……”
小皮一聽,怒了:
“還敢還嘴!找打!呀——”
時卿來到徐昴身邊,揮手為他也施了個防雨結界,問他有沒有事,徐昴從地上爬起來,搖了搖頭,看向正在挨揍吱哇亂叫的慘白青年,問時卿:
“那是什麼?”
“酸與。”時卿回道:“一種能讓人致鬱的妖獸,他們喜歡災難悲傷,有他在的地方人們很難感到快樂。”
徐昴恍然大悟:
“所以,剛才樓下好些店主同時想自殺,都是因為他的乾擾?”
時卿剛才不在,但也能想象的出來,點頭道:
“是。”
徐昴抹了把臉,擼起袖子也想過去給那家夥幾下,管他什麼妖獸不妖獸,害人就不行!但見沈婁和小皮打得拳腳亂飛,自己過去不知是揍人還是被揍,想想還是算了。
本以為禍害人的妖獸抓到,事情解決的時候,剛才那擾人心智的樂聲竟再次響起。
悲傷的感覺席卷而來,沈婁和小皮四目對望,心知不妙,果然悲從心來,五官再次亂飛。
“好你個狗der!竟然還敢來!我打……打……嗚嗚嗚……打不下去!”
小皮也是傷心不已,雙手掩麵嚎哭,發出靈魂呐喊:
“我不能沒有錢啊啊啊啊啊——”
時卿眉頭緊蹙,化悲痛為憤怒,轉過身去想一爪把那混球拍死算了。
這時,幾個美妙無比的琵琶音節從天際傳來,將那悲傷至極的樂聲壓下,立刻緩解了眾人心頭悲傷鬱悶的感覺。
眾人循聲望去,隻見傳出琵琶音節的半空中突然出現一個婀娜多姿的妖嬈女子,她懷抱琵琶,一邊信手彈奏,一邊從半空走下,一步一步慢悠悠的,就跟腳下有一條無形的台階般。
令人愉悅欣喜的琵琶音與那令人致鬱的悲傷樂聲相撞,展開激烈的拚鬥。
揪著慘白青年,
哭著打人的沈婁看著那款款而來的妖嬈女子,整個人都呆住了,嘴唇顫抖,無意識的說出個名字:
“阿畢……”
真的是他的阿畢!
分彆數千年,他終於,終於,終於又見到了他忠貞不渝的愛侶——小阿畢!
沈婁又哭了,不過這回不是傷心的哭,而是喜極而泣!他激動的捂著自己的嘴,生怕控製不住大叫的聲音會讓自己在小阿畢麵前丟臉,但他真的太感動了!
低頭看向正被他騎在身下暴打的慘白青年,甚至都覺得這混球沒那麼討厭了。
他伸手往慘白青年拍去,慘白青年抱頭準備挨揍,誰知沈婁的手隻是輕輕的拍了兩下他的肩膀,然後就繼續捂嘴爆哭。
慘白青年滿頭問號,什麼毛病?!
哭傻了嗎?
不會吧,他的法力加持器沒這麼牛x吧?
慘白青年帶著強烈的自我懷疑,悄悄往某處看了一眼,卻不知他這一動作,被徐昴看在眼裡。
琵琶歡快的樂聲找到了對抗悲傷樂聲的路徑,正打算一舉功成,把那悲傷樂聲徹底壓下的時候,那樂聲忽的又換了一種悲傷的風格,將她的歡快樂聲壓下一籌。
沒想到這麼棘手,畢芙不禁加快音節彈奏,勢必不能在她最敬愛的神君麵前輸人輸陣。
慘白青年見眾人的注意力都被那彈琵琶的女人吸引,此時不退,更待何時?
於是他緩緩蠕動,讓自己從沈婁的□□爬走,努力片刻後,終於成功脫險,慘白青年悄咪咪的爬起身,不敢站直,隻敢貓著腰,屏住呼吸轉身準備逃跑的時候,正好看見徐昴從太陽能板下鑽出來,手裡拿了個十分眼熟的東西。
“不——”
慘白青年淒淒慘慘的一聲嚎叫,爾豪手揮出,臉上貢獻出了比挨打時還要豐富的表情。
眾人被他的聲音吸引,目光關注過來,見他雙目圓睜,難以置信的瞪著不遠處的徐昴,不禁紛紛好奇起來。
徐昴從太陽能板下撿起個手機,手機裡正播放的就是那種令人致鬱的音樂,他試著按下暫停鍵,悲傷的樂聲戛然而止。
彈琵琶的畢芙也就此停下動作,不解的看向徐昴這邊,問:
“那是什麼?”
徐昴把手機屏幕舉給大家看了看,說:“播放器,全是聽了想死的暗黑音樂。”
慘
白青年很生氣的糾正:
“那是我的法術加持器,什麼播放器,你會不會說話!快還給我!”
徐昴不理他,直接把播放器返回返回再返回,回到手機主屏幕,把手指長按在那個播放器上,然後當著慘白青年的麵,把手機高高舉起,在他崩潰得抓耳撓腮的神情中,按下了‘卸載’。
“啊啊啊啊啊——我的法術加持器!我的精神糧倉!你炸了我的糧倉,我跟你勢不兩立!啊啊啊啊啊——”
慘白青年感覺世界崩塌了,他的糧倉,被炸了!
奮然撲起,慘白青年決定跟那個炸他糧倉的人決一死戰,必要時不介意玉石俱焚魚死網破!
時卿見他要攻擊徐昴,眉峰微聚,果斷下令:
“按住他!”
沈婁和小皮恨他恨得牙癢癢,得令後毫不遲疑,一人一條胳膊,很快就把出師不利的慘白青年給按在地上,任由他雙眼含淚,悲傷慟哭。
“神君想怎麼處置他!太可惡了,這邊建議直接打死。”小皮怒道,不是他心狠,是這家夥實在太壞,窺探你心底的傷心事,再用那些傷心事去攻擊你,簡直齷齪,卑鄙!
時卿也覺得這家夥確實非常可惡,白白讓她傷心難過了這麼多天,要不給他個嚴厲的懲罰,隻怕他不長記性,今後肯定還會故態複萌,害更多人。
於是乎,時卿對畢芙招手:
“小烏,過來。”
“來了,神君。”
畢芙歡快跑來,完全沒看見半路對她揮手打招呼的沈婁,他甚至連一句‘嗨’都沒來得及說出口,畢芙就從他麵前跑了過去。
時卿與畢芙耳語片刻,畢芙兩眼放光,連連點頭領命:
“是,保證完成任務!”
一刻鐘後,雨過天晴,被暴雨衝刷過的樓頂潔淨如新。
徐昴已經背著昏迷不醒的李叔下樓安頓,時卿隨他一起去樓下幫忙。
石上清泉八樓樓頂處,慘白青年被時卿留下的金網捆在一張靠背椅上,麵色一如既往的頹廢,仿佛一具徹底失去人生的意義傀儡,沒精打采,有氣無聲。
沈婁和小皮如左右護法般,威猛霸氣的站在他的兩邊。
慘白青年的對麵還擺著一張椅子,畢芙抱著琵琶優雅落座。
歡快的琵琶聲像一隻隻快樂的林間小鹿從音節中跳脫而出,它們身姿輕靈,愉快的四蹄彈跳,將音樂中的歡騰、喜悅、歡聲笑語送到慘白青年的耳中。
慘白青年聽著這些令人厭煩的愉悅之聲,如坐針氈,他想跑,可稍微一動,左右護法就立刻出手按住他的肩頭,逼迫他把那些歡樂的音符聽入耳中,他痛苦異常,仰天長悲:
“我不要快樂~~~~我不要出門~~~~我不要見人~~~~我不要聽見笑聲~~~啊啊啊~~~放過我!我不想那麼快樂啊——”
淒慘的嚎叫聲直衝雲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