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一個創作者而言,靈感枯竭就是職業生涯的終點,她前陣子不過因為彆人和自己的靈感相衝突就焦慮不已,那種自我懷疑深刻入骨。
“他賣掉了後半生的所有可能。”王悅呆呆的說。
不僅僅是創作這個職業需要靈感,其實各行各業要想乾得好,都需要靈感的支持,開店要考慮店鋪怎麼布置的更吸引顧客,商場要考慮怎麼讓售賣的產品更受歡迎,就算是做點小本買賣,也需要跟同行業競爭,競爭就要創造,沒有靈感的支持,什麼都做不好。
王悅不理解,究竟什麼仇什麼怨,要讓休桑用這種自損一千殺敵八百的方法來對付她,就算把她打垮了,難道這個世界上就沒有彆的跟他競爭的人了嗎?到那時候他怎麼辦?再送魚給對方嗎?
在他決定這麼做的那一刻,就已經注定了最終結局。
他付出這麼多真的值得嗎?可惜王悅不是休桑,不管她覺得值不值得,休桑都已經那麼做了,這是不可改變的事實。
人總要為自己的選擇承擔後果,也同時後怕。
要不是碰巧遇到季雯,她介紹了徐太太一行給自己認識,王悅到現在還蒙在鼓裡,更不要說揪出這件事背後的真相了。
“我申明一下,他是自願的,從頭到尾我都沒強迫他!”金魚精怕被誤會,趕緊給自己澄清了一句。
“這麼說還要謝謝你咯?”時卿冷冷的問。
金魚精討好一笑:
“不是不是,我隻是想說,那人算是我的信眾,他求我辦事就是許願,我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信眾的願望,那就不算禍害人間,所以大王……能不能高抬貴手,放小的一馬?”
季雯擁著王悅坐在沙發上,聞言大著膽子說道:
“可你信眾的願望已經傷害到其他人了,其他人又不是你的信眾!”
金魚精沒好氣的看向季雯,正想與她辯駁一番,可在它看到季雯時卻愣住了,脫口而出:
“你這什麼命格?”
季雯一愣,說:
“你少岔開話題,做錯事就該受懲罰,彆想渾水摸魚。”
金魚精沒說話,又盯著季雯看了一會兒後才轉過目光,又落在站在時卿身邊的徐昴身上,也覺得有些奇怪。
不過這回它沒再咋呼,而是將目光從徐昴身上移開,心虛的說了句:
“我……願意將功補過還不行嗎?”
時卿警惕問:“怎麼補?”
金魚精自信的說:“我可以把我之前所吸走的靈感全部吐出來,不僅是她的,還有其他人的,隻要她願意,分分鐘我能讓她變成全世界靈感最充沛的人!怎麼樣怎麼樣?是不是很心動?”
眾人:……
王悅直接拒絕:“我不要!”
金魚精有點失望:“為什麼不要啊,你不是搞創作的嗎?我可以讓你成為本世紀最傑出的漫畫家。”
王悅白了他一眼,這回連回答的興趣都沒有了。
金魚精見她這反應,愣了會兒後又說:“我還能讓你看到那個人的想法,你就不好奇,為什麼那麼多人,他偏偏挑上了你?”
說起這個王悅倒有點興趣,按理說休桑和她的畫風完全不同,創作類型也不一樣,他要挑也該挑跟他類似的才對。
“你知道為什麼?”王悅問金魚精。
金魚精自信點頭:“當然!不過你們先把我解開……我得把他的想法傳送出來。”
徐昴警惕的說:
“傳送想法,需要解開嗎?你不會想跑吧?”
金魚精當即一副受到質疑的樣子:
“我就是想跑,你們這一屋子神仙,我能跑哪兒去?”
這倒是句大實話,有時卿和承雲府君在,金魚精想逃跑幾乎沒可能。
季雯和王悅同時看向時卿,王悅說:“徐太太,可以嗎?”
時卿沒說話,總覺得好像哪裡不對勁,而就在她一晃神的時候,被她金網困住的金魚精忽的吐出一連串泡泡,從網格飛出。
那些泡泡五顏六色,一看就知道不是什麼好東西,時卿不得不收了金網急速後退了兩步,順便把不明所以正看泡泡的徐昴拖走。
承雲府君指尖的枝葉迅速散開,為季雯抵擋越來越多撲麵而來的泡泡。
不過短短十幾秒的功夫,王悅的整座公寓中都幾乎被金魚精的泡泡填滿,而原本被困住的金魚精一經脫身就迅速躍至半空,張狂的笑道:
“哈哈哈哈,上當了吧!管你是多大的神,遇到我們金魚一族的泡泡陣,也隻會寸步難行,彆怪我沒提醒你們,可彆小看這些泡泡,讓它碰到的話……”
金魚精住了嘴,然後像是想起了這輩子最開心的事情,懸在半空猖狂的大笑起來。
而公寓裡的那些泡泡在他的笑聲催化下,兩相碰觸就自動變成了四個,然後八個,越變越多,越變越密……
徐昴揮手將麵前的泡泡拂開,雖說有時卿在身旁,但泡泡太過密集,時卿也很難三百六十度全方位保護,有那麼一兩顆泡泡還是落在他身上。
看那金魚精的反應,徐昴本以為碰到泡泡會中毒,但他等了一會兒,似乎沒有什麼反應,倒是時卿麵色冷凝,目光中的憤怒足以讓徐昴預見到金魚精的下場。
“府君,你那邊如何?”時卿隔著滿屋子泡泡問道。
南邊的角落傳來承雲府君的聲音:“沾了一些,不過現在都屏蔽了。”
隨著承雲府君一聲回答,時卿再顧不得什麼,隻見原本擋在她和徐昴身前的金光罩忽然放大,大到把原本分布在公寓裡的所有泡泡都擠壓到沙發背景牆那一側。
剛才還十分囂張的金魚精被時卿的金光罩整個抵在牆上,臉都被擠變形了,它也沒想到自己的終極**隻裝了這麼一點點時間,連準備逃跑都來不及,就再次給人捏住了。
這回擒住金魚精,時卿沒再客氣,長槍直刺,承雲府君在一側見狀驚呼:
“手下留……情……”
他出聲晚了,最後一個‘情’字說出的時候,時卿的長槍已經釘上金魚精的身體,而金魚精一陣嚎叫後,瞬間化作飛煙。
時卿收了長槍,對承雲府君攤了攤手,說:
“抱歉,沒收住。怎麼了?”
承雲府君也收了他的綠葉屏障,指了指倒地不起,捂著額頭似乎苦思著什麼的季雯,說道:
“季小姐沾了它幾顆泡泡。”
時卿說:“那玩意兒沒殺傷力,也沒毒。”
“是沒毒,但……”承雲府君麵露憂愁,時卿也感覺季雯的情況有點奇怪,蹲下問她:
“季小姐,你哪裡不舒服?”
季雯腦子昏昏沉沉的,一些她莫名其妙的記憶不斷湧入她的腦中,她想清醒過來,但越想清醒那些記憶就越深刻,到後來她幾乎認定了那些記憶就是真實發生過的。
她家門前有棵鬆柏,有一天她跟爸爸抱怨說房間沒陽光,誰知第二天爸爸就把院子裡那棵很高的鬆柏樹給砍了,然後那陣子家裡怪事頻發……
直到那天晚上,她參加完徐嘉的生日宴,坐沈警官的車回家路上遇到大樹攔路,回家後她上樓換衣服,房間突然就暗了下來,她看見一個男人突然出現在黑暗房間的角落,沒等她發出驚叫就失去了意識。
再次醒來時,就看見她的房間裡站了一群人,而自己的身上不知為何換上了嫁衣,而她的身旁站著的,正是她暈倒前看見的男人,而這個男人的相貌竟然跟程先生一模一樣。
從這群人的對話中,季雯得知自己和程先生的關係,原來她這條命是程先生用他半身修為換來的,院子裡的鬆柏樹就是契約,爸爸突然把樹砍掉,等於撕毀了契約。
命定的新娘想反悔,程先生當然不能坐視不理,當時季雯不認識程先生,並不想嫁,但不嫁就得把人家的半數修為還回去,她當時做好了死的準備。
但她沒有死,在徐太太的勸說下,程先生同意給她一世的時間考慮。
後來,這段記憶就從她的腦海中消失了。
而現在,記憶又回來了。
季雯迷茫的看著蹲在自己身前,目光中透著擔憂的男人,心情複雜。
她喜歡程先生,從她自認為第一次見麵的時候就喜歡上了,可那時的感情很純粹,喜歡就是喜歡,不涉及什麼約定,現在……她有點拿不準,對程先生究竟是真喜歡,還是無形中受到約定的影響?
“季小姐?”
時卿見季雯一眨不眨的盯著承雲府君,看著不像受傷的樣子,又喊了她一聲。
季雯的目光向時卿轉了轉,很快又回到承雲府君身上,一旁王悅也覺得季雯的狀態有點奇怪,輕輕推了推她。
承雲府君長歎一聲後,對時卿說:
“她想起來了。金魚精那泡泡確實沒毒,卻能勾起人隱藏在心底的記憶。”
時卿這才明白季雯為什麼會是這狀態,原來是想起她和承雲府君的事情了。
當初她把季雯關於這一切的記憶拿走,為的是想讓她沒有負擔的過完這一生,誰知後來她誤打誤撞進了時卿的工作室,又重新認識了承雲府君,把兩人的緣分提前了。
至於提前了是好是壞,時卿說不準,隻能留給他們自己解決和消化去了。
正想起身,時卿忽的眉峰一動,金魚精的泡泡能讓季雯想起那些被她拿走的記憶,那徐昴……
時卿猛地回身往看向徐昴,隻見剛才還好好的人竟然倒在了地上,情況看起來比季雯嚴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