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蒙古各部帶著騎兵和物資趕到。
以往他們都是提前到的,這回卻比康熙晚了兩天,一來就去康熙的營帳請罪。
康熙並沒有問罪的意思,大方地原諒了他們的遲到,言語間開始不動聲色地炫兒子。
“這不怪你們,按照行程預算,本就需要半月之久,這次是朕的六阿哥為了方便朕出行,特地鋪了一條從京城到這的混凝土路,這才提前三天到了。”
蒙古各部能被派來參加木蘭圍獵的,不是特彆擅長騎射打獵,就是擅長察言觀色的。
擅長挖掘言語背後隱藏意思的人就不說了,直腦筋的人也能察覺出這段話裡的意思,當即有人搭話道:“是什麼樣的路,竟然能縮短三天的行程?”
半個月的悠哉行程能縮短三天,要是等到打仗軍隊全速前進之時,豈不是不到一半的時間就能到?這路對搶占先機太重要了!
康熙眉梢輕挑,炫兒子的機會這不就來了嗎?!
他故作不在意地道:“朕的這個六阿哥小小年紀不愛讀書,就愛做些亂七八糟的研究,像是透明水晶的玻璃,可以增加農作物產量的化肥,防洪用的堤壩。他才四歲,都沒到正經讀書的年紀,朕也隻能任由他去了。”
蒙古各部:“……”
說了這麼一大堆,你倒是介紹一下我們最關心的那什麼混凝土路啊!
仿佛察覺到了他們的怨念,康熙總算把話頭轉了回來:“朕的六阿哥把混凝土路修到了南門,你們從西門進自然不可能看到,要想知道那究竟是什麼路,過去看看就是。”
為了能夠更好地炫耀兒子,康熙不僅提出建議,還親自帶他們過去看路。
當今聖上帶著朝中大臣們和蒙古各部一起出行,身邊少不了護衛的侍衛,一群人浩浩蕩蕩地前往南門。
魏珠來傳達消息時,胤祚正和兄弟們一起挖坑做叫花雞,雙手糊滿了濕泥巴。
聞言並不怎麼在意,“汗阿瑪想乾什麼就乾什麼,隨便他好了,之後把做好的叫花雞拿去給他嘗嘗就是。”
就是本該在那種場合的太子都沒在意。
當然,也是因為他的杏黃色衣袍衣擺處沾上了許多泥巴,這副模樣要是到了大臣和蒙古各部麵前,太丟儲君威儀和皇家臉麵。
想是那麼想,作為儲君,他到底不能真的不關注,“白福去看看,有什麼消息隨時來報。”
胤祚:“魏珠也去。”
白福和魏珠一走,胤祚抬起自己沾滿濕泥巴的手,刷的一下抓住太子的手。
太子:!!!
不說渾身寒毛直豎,也的確被弟弟嚇了一跳。
“六弟?”
胤祚呲著小白牙,發出惡魔般的蠱惑:“太子哥哥彆光站在那看啊,自己動手做出來的食物會更香,來試試嘛!”
他覺得將來會落得九龍奪嫡的下場,不僅僅是因為那麼多兄弟都想爭那至高無上的皇帝寶座,將所有人踩在腳底下,更因為在那之前,兄弟情就已經所剩無幾了。
諸如此刻,明明是兄弟們湊在一起玩泥巴的愉快時光,太子卻直愣愣地站在一旁看著。
彆人都玩成了泥猴子,就他一個乾乾淨淨的,多麼格格不入?多麼拉仇恨?
也就是大哥被拉去台灣訓練海上作戰,沒個幾年回不來,要是大哥在這,肯定得唧唧歪歪吵起來,為本就薄弱的兄弟情插上幾刀。
“真的?”太子滿臉狐疑,他怎麼從未聽說過還有這種說法?
“孤……”
自稱剛剛出口,對上六弟幽怨的目光,恍然想起弟弟對這個自稱的意見有多大,太子要說的話不禁卡了殼。
弟弟的原話是:“太子哥哥,你不覺得‘孤’這樣的稱呼很孤獨嗎?過去還有自稱‘寡人’,加起來就是孤寡老人。還有鰥寡孤獨,怎麼聽都不是好詞啊。”
太子有許多話來反駁弟弟,比如“這是為了凸顯儲君的威儀”“儲君和皇上要走的路注定隻能孤獨一人”等等,可他當時並沒有反駁。
如今想想,大概是因為他知道弟弟為什麼想讓他私底下改口吧?在兄弟麵前自稱“孤”,就仿佛設立了一道阻止兄弟靠近的無形屏障。
“咳,我……”太子不太習慣用這樣的自稱,整個人都不太自在,說話的語氣也很彆扭,好在沒人嘲笑他,“我不擅廚藝,和禦廚們做出來的不能相提並論。”
胤祚滿意點頭,雖然隻是一個小小的開頭,但是這就說明讓太子和除他以外的其他兄弟們相處時放下身段,不是不可能實現的事。
“這怎麼能夠相提並論呢?”
太子:?
其他阿哥:?
“禦廚們做菜好吃,是因為他們以此為生,我們吃自己做的菜會覺得美味,是因為我們為此付出勞動和艱辛,還往裡麵注入了愛!”胤祚手腳並用,擠眉弄眼,表情浮誇。
阿哥們:“……”
饒是對哥哥濾鏡深厚的八阿哥,聽完這番話後也渾身冒雞皮疙瘩,狠狠打了個哆嗦。
“太子哥哥,一起來吧。”
不然,還不知道咯咯會說出多惡心人的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