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日娜是帶著為科爾沁爭取最大利益的目的而去的,沒想到六阿哥需要的東西竟然那麼多,她甚至懷疑把整個科爾沁搬過去都無法滿足六阿哥的需求。
這讓烏日娜有些驚慌。
她知道六阿哥所有的生意都麵向大清百姓,真要是達成了合作,前途不可限量,她也很想吞下這麼多的生意,卻知道科爾沁的實力不夠。
再怎麼遺憾,她都隻能實話實說:“六阿哥,我想你應該也知道,科爾沁的草原是有限的,我們不能無止境地放牧。”
每年的牛肉羊肉奶酪乾都是有一定數額的,科爾沁自己得消耗一部分,能夠賣給大清的數量不算多,起碼絕對不夠六阿哥做生意用。
胤祚:“我知道,草不夠嘛,或許你可以了解一下我們大清盛行的化肥,可以助力各種牧草的生長。即便不為後續的合作,牧草多一些,冬天也能好過一些吧?”
烏日娜不可避免地心動了。
早在康熙在晚宴上炫耀化肥讓今年的農作物翻倍之時,蒙古各部就很心動,私底下提出過化肥用在蒙古的可能性,就是沒人敢隨便提起。
可六阿哥主動提起,結果就不一樣了。
草原的秋冬隻能靠著春夏的積累,草料不夠的時候,得殺掉許多牛羊馬,如果草料豐盛到過分富餘,多養一些又有何妨?
然而,烏日娜的野心並不限於此。
每天聽著康熙對兒子的炫耀,她很期待六阿哥能做出超出預計的事。
“若是六阿哥有能將春夏的草料大量保存到冬季的好辦法,或者是能讓秋冬長出大量草料的辦法,烏日娜可以代表科爾沁與六阿哥達成永久的合作。”
“永久”這兩個字有些說頭。
即便當下可以簽訂能夠約製雙方的契約協議,誰能保證幾年之後就不會撕毀呢?
胤祚前世見多了那些說得好好的,轉頭就撕毀協議的不要臉國家,此處應有特指,因此他並不在意這兩個字,也不覺得有什麼誠意。
隻要大清能夠保持如此積極向上的學習態度和發展速度,保持時刻可能被他國追上的危機感和進取心,這些就不足為懼。
“我這確實有許多辦法,隻是如果你要和我談這些,恐怕就得換個地方了。”胤祚意有所指。
受身邊那麼多聰明人的影響,他學會了委婉,不愧是他,哈哈!
烏日娜心中狂跳,她自然知道換個地方是什麼意思,這麼大的事不可能由科爾沁一個部落完全吞下,其他蒙古部落也要參與進來。
而這麼大的事,也不是一天兩天能夠完全定下來的,指不定半個月都談不完。
無論如何,烏日娜此次前來的目的已經達成,還遠遠超出預期,這就讓她足夠欣喜了。
“烏日娜代表科爾沁和蒙古子民,對六阿哥致以最崇高的敬意與最誠摯的謝意,還請六阿哥將來有一天能去蒙古,看看那些因為您的幫助,蒙古子民們的生活得到多大的改變。”
胤祚笑著點頭:“我會的。”
烏日娜的笑容剛剛展開,就聽胤祚說:“我還得去看看蒙古有多少好東西呢。”
烏日娜:“……”你不會真的要把整個蒙古搬走吧?
至於六阿哥這話裡麵有多嫌棄他們不識貨,她就當做沒聽到了,畢竟羊毛就是現成的例子。
兩人達成初步意向,烏日娜就回了營帳。
回去後,她迫不及待地對親爹親哥轉達胤祚的意思,說到激動之處,整張小臉紅彤彤的。
親王聽得激動,還抹了一把眼淚,他的女兒如此能乾,一點都不比皇上的六阿哥差嘛!
餘光瞥見一旁的兒子,頓時猶如一盆冰水從頭灌下,潑了個透心涼,他怎麼就生了這麼個傻白甜?烏日娜不是兒子,太可惜了!
“這事太大了,科爾沁吞不下,我得和其他各部落一起商量。”以往這種事,親王總是叫術侖一起過去,就算聽不懂,感受一下氛圍也是好的,這一次他忽然產生了點彆的念頭。
皇上四歲的兒子優秀到能天天拿出來炫耀,他六歲的女兒又哪裡差了?不行,他也想炫耀!
老父親莫名其妙的勝負欲就上來了,“烏日娜,你也去。”
烏日娜一驚,下意識看向兄長。
誰知,術侖並不在乎的樣子,反過來指責親爹:“早該這樣啦!妹妹比你和我都聰明,與其每次開會過後再回來告訴烏日娜,不如直接把她帶過去,省得中途再轉述一遍,浪費時間精力,還會有錯漏。”
親王的笑容開始變得猙獰,這要不是親兒子,他早給丟進馬糞堆裡去了!
忍了又忍,他這個暴脾氣還是沒忍住,大吼一句:“你要是有皇上的六阿哥那麼厲害,至於每次都辛苦你妹妹嗎?!”
術侖生氣了,吵架就吵架,至於搬出彆人家的兒子來傷害他嗎?行啊,那我們就互相傷害!
“六阿哥厲害是因為皇上厲害,我這麼傻,不是因為你也傻嗎?兒子像老子,這話你沒聽說過嗎?”
親王:!!!
他罵了一句臟話,隨手抄起腰間掛著的鞭子就要打,“有本事你就站在那兒!”
術侖哪裡會站著等打?給妹妹一個“安心”的眼神,立馬拍拍屁股就跑。
“站住!”親王追了上去。
目睹一切的烏日娜:“……”
雖然哥哥還在科爾沁時就不怎麼聽話,但總覺得來到木蘭圍場後,更加放飛自我了。
當然,哥哥會如此大逆不道地和親爹對著乾,指著鼻子罵這麼離譜,其中還有一部分不想讓親爹後悔放棄帶她去開會的原因在。
哥哥越不靠譜,爹就會越看重她,她知道的。
不管怎麼樣,親爹難得帶她去那樣的場合,這是她接觸政治和商業的第一個機會,她一定要努力開個好頭,有了權柄和話語權,才能擺脫將來被送去聯姻的下場!
而在烏日娜忙著準備即將到來的會議之時,胤祚顛顛地跑來康熙的營帳,將他和烏日娜之間的合作與約定說了一遍。
真要說起來,化肥之類的生意是胤祚的,他單獨做決定也行,但考慮到蒙古各部之中可能有不服大清的人,他就想將這個機會順水推舟地給了康熙。
玩政治的會更懂怎麼利用手上的這些生意,爭取到對自己和大清更有利的條件。
胤祚把自己的想法告訴康熙和太子,很光棍地表示:“這些生意到我手上也不過是賺些錢,我能做的很有限,你們去談吧,我就不參與了。如果對你們和大清有利的話,在價錢方麵做些讓步也是可以的。條件非常有利的話,不賺錢或者虧著賣都是可以的。”
誰讓他現在最缺的是錢,最多的也是錢呢?
聞言,康熙和太子的麵色很是複雜。
父子倆對望一眼,總覺得應該早點把政治課程給兒子/六弟安排上。
康熙:“大清和前朝不同,前朝與蒙古是兩者之間相對獨立,很少來往,一直暗暗挑撥蒙古和女真之間的關係,或者用銀錢收買,希望他們倆之間能夠鬥爭不斷、互相牽製,保持相對弱小的狀態,明朝就能從中獲利。”
說到這,康熙詭異地頓了一下,看胤祚的眼神有些奇異,“你知道女真嗎?”
不怪他有此疑惑,實在是這小子出生皇家,卻沒正兒八經地受過教育,負責啟蒙的張廷玉應該還沒說到這部分,康熙很懷疑這小子知不知道自家祖宗叫什麼。
如果是早前的胤祚,還真不知道,可他已經經曆過張廷玉的私下補課,稍稍了解那麼一點。
“大清的前身是後金,後金的前身是女真,是努爾哈赤……”
餘下的話被康熙黑著臉一巴掌捂了回去,“行了,朕知道你知道就夠了。”
這小子連祖宗的名字都敢喊!
康熙真不知道還有什麼是這小子不敢乾的,心情十分鬱悶,還很是懷疑……“老實交代,你背地裡有沒有偷偷喊朕的名字?”
胤祚默默望天,名字這東西不就是用來給人喊的嗎?哥幾個背後說老父親壞話的時候,可沒少喊,當然,是他最先帶頭的這種事就不用說出來了。
太子默默扭頭,假裝什麼都沒聽到,這樣就可以不用回答。
康熙:“……”
看到這兩小子的反應,他還有什麼不明白的?都給氣樂了。
太宗皇帝的名字都敢隨便喊,喊喊親爹的也沒什麼,康熙很快釋然,畢竟他也曾暗暗地喊過親爹的名字福臨,不太孝順的那種,咳咳。
一想到在這種事上,父子倆都能保持高度的默契,康熙更加沒了生氣的理由。
“你說你呀,喊個□□太宗的不就行了嗎?為什麼還非得把名字搭上?”
“這不是因為太宗□□的不好記嗎?我這腦子記點物理化學的公式數據沒問題,但要讓我記曆史和那些詩詞歌賦可就太困難了。”胤祚抱怨道,“曆史上那麼多朝代,每一個朝代都有□□太宗,遠不如記名字方便。”
康熙:“……”
太子:“……”
偷懶還有理了是吧?
記什麼東西不是記?
就胤禔那樣喜武不喜文的都能記住,彆人還有什麼理由記不住?不就是想要偷懶嗎?
了解胤祚如康熙,都懶得跟他計較,省得計較來計較去最終氣死的隻有自己,招呼都不打一聲地繼續先前沒說完的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