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色還暗,陸府門前來了烏壓壓的一片人,“砰砰砰”的拍門聲吵得門房腦瓜子都懵了。
“這誰呀,一大早的。”門房的抱怨聲剛剛出口,就被對麵的回複震住。
“聖上與太子殿下駕臨,還不快把門打開!”
沒見過這等大世麵的門房懵了,聽到外麵的吵鬨動靜出來查看的丫鬟和小廝也懵了。
這年頭冒充皇帝和太子是會砍頭的,沒有人乾這種傻事,那就意味著外麵是真的皇帝和太子來了。
門房屁滾尿流地趕去開門,丫鬟和小廝趕緊把陸太醫和陸夫人叫起來,大半夜的整個陸府都忙碌起來。
夫妻倆匆忙起床,還在穿衣服穿鞋,就聽丫鬟和小廝稟報:皇上和太子進了門,直奔六阿哥那兒。
一天沒見,至於嗎?
陸太醫和陸夫人麵麵相覷,不明白皇家的父子兄弟情怎麼會如此黏糊。
彆人的皇家:殺兄弑父,登上皇位。
他們的皇家:一天沒見,半夜上門。
陸太醫看了看時辰,發現並不是半夜,這兩位大清頂頂尊貴的人物好歹還忍到了開宮門的時間。
也不知道多忍那麼一會兒,是不是能夠顯出當皇帝的冷酷無情,顯得他沒有那麼離不開兒子。
而此時被魏珠叫醒的胤祚,看到風塵仆仆趕來的康熙和太子,瞌睡蟲跑了個精光。
他先回頭瞅了瞅房間內的布置,確認自己不在宮裡,也不在皇莊,昨晚留宿陸府不是他夢裡的場景,這才問道:“汗阿瑪,太子哥哥,你們怎麼跑到這裡來了?”
回答他的是,康熙的大手和太子的小手一起把他從溫暖的被窩裡拉出來,從上到下摸了個遍。
胤祚:???
胤祚:!!!
要不是看親爹和親哥的神情不太對勁,摸著他的手在控製不住地顫抖,頗有一種失而複得的驚喜感和倉皇感,他還真想反抗一下。
小孩子本就缺覺,胤祚睡到一半被叫起來,困得要命,眼睛酸澀得都快睜不開,被那麼一通揉搓之後可算有點清醒了。
他分彆給了康熙和太子一個結實的抱抱與安慰,而後再問:“發生什麼事了嗎?”
康熙和太子哪好意思說兩人做了個詭異的夢,實在心中不安,從夢中驚醒後忍了好半天,實在忍不下去,這才等宮門一開就趕緊衝了出來看兒子/弟弟?
這話要是說出來了,必定會被臭小子/六弟無情嘲笑。
他們不要麵子的嗎?!
康熙故作淡定地說:“沒什麼,朕來接你回宮。”
已經有了個聽起來頗為正經的答案,太子微微一笑,不予回答。
胤祚:“……”
他看了看外麵漆黑的天色,再看看以為自己說出無懈可擊的答案一臉正經的康熙,不禁發出靈魂質問:“汗阿瑪,你是覺得我傻嗎?雞都還沒起呢,你現在來接我回宮?”
康熙不覺得兒子傻,他覺得自己傻,居然被一個夢境折騰成這樣。
他以前也不覺得做夢能成真,但這不是有兒子在夢裡遇到老爺爺,還能拿出那麼多好東西的前例在嗎?
事關兒子的生死,再者太子也做了同一個夢,這就無法不讓父子倆認為可能是誰給他們的暗示——胤祚有危險。
“早睡早起身體好。”康熙閉著眼睛說瞎話,催促道,“醒了就起來吧。”
胤祚:“……”
再早睡早起也不能起得比雞還早吧?他真的很想罵罵咧咧罵罵咧咧。
然而,康熙和太子的麵色有些憔悴,這裡麵可能有什麼他不知道的事發生了,可是這兩位不願意告訴他。
不說也知道多半是有賊人要害他,左不過就是那麼一回事嘛。
也不知道他這麼個五歲的小娃娃礙著誰了。
罷了,他堅持早睡早起鍛煉身體四個月,目前狀態還挺好的,隻一天少睡一會兒沒什麼。
胤祚沒有抱怨一聲,乖乖地在魏珠的服侍下穿衣穿鞋。
在這過程中,陸太醫和陸夫人用最快的速度收拾得體,帶著陸珍一起匆匆趕來,一家三口齊齊在外求見。
康熙見到兒子安全無虞,心中的煩躁緩和了些,和太子一起出去。
他知道自己這種半夜拍門的行為有多嚇人,不說出個合適的理由來,無法說服陸家人,也無法說服京裡的其他人,便想了個還算合適的理由:
“胤祚的身體不好,他出生後還沒遇到過這麼大的雪,朕和太子擔憂不已,這才趕來看他,與你們無關。”
陸太醫陸夫人陸珍都鬆了口氣,就是心底忍不住冒出一個疑問:你們愛新覺羅家的人都這麼黏糊的嗎?
而這,也是第二天滿朝文武、後宮嬪妃聽說這個消息後的第一反應,卻沒太多人懷疑。
早在木蘭圍場六阿哥中毒之時,康熙和太子的態度就讓很多人開了眼界,結果六阿哥回來後又病了一場,眼看剛好沒多久下雪可能又得生病,能不著急嗎?
關心兒子/弟弟而已,他們習慣了。
就算有那麼幾個覺得哪裡不對勁的,誰敢去質疑皇上和太子?
康熙給出的借口能糊弄糊弄彆人,糊弄不了太皇太後,但她要是興師動眾地把康熙叫到慈寧宮來查問,就會讓旁人產生疑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