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抱著胤祚進了禦書房,見到康熙伏在龍案上批閱奏折,徑直去了屏風後的龍床。
他以前困了就在這張床上睡覺,胤祚也睡過一次,不覺得這種小事還要特意打擾康熙批閱奏折。
等太子從屏風後麵出來,禦書房裡伺候的太監宮女們都不見了,梁九功也不在,康熙背著手站在龍案前的空地上,背影看著有些落寞。
太子默默走到康熙身邊,陪康熙一起站。
“保成啊。”康熙長長地歎息一聲,語調沉重,“朕年幼喪父失母,從小把你帶在身邊,既是為了教導你成為一個合格的儲君,也是想彌補你額娘早逝的缺憾。你四歲出痘,朕罷朝十幾日,日夜陪在你身邊,就怕你熬不過去……”
隨著太子年歲漸長,康熙政務繁忙,已經很久沒有提及過去的事。
他還記得出痘的時候臉很癢,人很難受,汗阿瑪一直盯著他,熬得眼圈發黑,胡須都長出來了,抓著他的手不讓撓,免得留下印子。
整整十幾天,汗阿瑪不理朝政,隻陪著他一個人。
太子眼眶發紅,低著頭不讓康熙看到自己的失態。
而屏風後麵的胤祚瞪著眼睛,暗暗吐槽:怎麼還不進入正題?前情提要太長,我要睡著啦!
康熙換了嚴肅的語氣:“保成,還記得趙國是怎麼覆滅的嗎?”
談心就好好談心唄,居然還要考曆史,差評!
胤祚翻了個身,小短腿憤怒地比了個叉。
直到回了乾清宮,康熙還是不明白自己怎麼就生了一個勵誌當紈絝,還鑽進錢眼裡的兒子。
偏偏這小子會對他生氣、撒嬌,有著其他兒子沒有的彆樣“親近”,他還真舍不得怎麼樣。
在龍案前坐了半天,康熙的氣還是不順,招來梁九功:“你說,胤祚這小子到底像誰?”
正要進去的太子聞言停住了腳步,六弟怎麼招惹汗阿瑪了?
這種話怎麼說都不對,梁九功哪敢回?低眉順眼地道:“奴才不知。”
“就你狡猾!”康熙食指點了點梁九功,沒得到答案也不生氣,自顧自地思索著,飛速甩鍋,“愛新覺羅家可沒出過這樣的小子,肯定是烏雅家的問題!”
梁九功:“……”
太子:“……”
不,烏雅家也沒這樣的人。
“梁九功,去皇貴妃那傳句話,彆讓胤禛和胤祚見麵。”康熙黑著臉道,“那樣的臭小子有一個就夠了!”
再來一個,他非得被氣死不可。
“奴才遵旨。”梁九功領旨出門辦事,在門口見到躊躇不前的太子,打了個千趕緊離開。
太子不能再躲著了,進去後見康熙的臉色並沒有很難看,心下微鬆,“汗阿瑪見到六弟了嗎?”
康熙“嗬”了一聲,“你那六弟可不得了,三歲就懂得跟朕討價還價,生生分走香皂的七分利。”
太子:?
“香皂?”
康熙指著放在龍案上的一塊月餅狀東西,“那就是胤祚製作出來的香皂。”
想著胤祚的年紀都知道做生意賺錢,太子今年九歲了,也不能什麼都不知道,又補充了句:“看清楚方子,想想香皂的生意如果由你來做,該怎麼定價,怎麼售賣。”
太子:???
汗阿瑪一向不讚同王公貴族、文武大臣插手經商事宜,禁止他們與民爭利,為什麼突然讓他思考怎麼做生意了?
回想康熙剛剛那句看似抱怨,實則帶著些炫耀意味的話,太子可太熟悉了。
他剛學會念書寫字的時候,康熙可不是當著大臣的麵暗暗炫耀過嗎?還非得大臣們誇了他才讓回家。
所以……汗阿瑪並不生氣六弟的奇思妙想,甚至還有點高興?
不應該是高興於皇子阿哥做生意,那就是高興於能分到的三成利?不至於吧?汗阿瑪缺錢了?
太子實在想不通,決定明日好好問問六弟,說不定還能取點經。
另一邊,承乾宮的皇貴妃佟佳氏收到梁九功傳去的口信,十分不解康熙的用意。
胤禛和胤祚是親兄弟,同住在紫禁城,兩宮之間就那麼點距離。
再者,阿哥六歲要去上書房念書,還住在乾清宮東西兩側的乾東五所或乾西五所,就在隔壁,怎麼可能不讓他們見麵?
表哥到底在想什麼?
*
翌日下午,胤祚帶著清涼的薄荷奶茶過來。
兄弟倆不進禦書房,就站在乾清宮的屋簷下站著聊天,搞得康熙想聽兩個兒子說什麼,也隻能躲在門後偷聽。
一大口微涼的薄荷奶茶下去,太子隻覺得提神醒腦,十分舒暢:“你用冰了?”
胤祚比了個小手指:“用了一點,沒有往奶茶裡麵放冰,放心吧,不會吃壞肚子的。”
一聽這話,太子和康熙就有不好的預感。
果然,胤祚挺著小肚子,十分驕傲地道:“我已經喝過啦!”
那一刻,太子和康熙的手都有點癢,很想對著某兩瓣圓滾滾的小屁股,狠狠一掌拍下去,讓他不能再熊!
太子語重心長:“六弟,你才三歲,不能吃冰!”
“沒有吃冰啊。”胤祚歪著小腦袋,滿臉無辜,“我隻是把奶茶放在冰水裡麵浸了會兒,讓奶茶變得冷一點,一點點冰都沒有吃!”
太子:“……”
康熙:“……”
好家夥,字不認識幾個,還會玩字眼了!
太子溫聲勸告道:“六弟,你年紀太小,這樣的也不好多吃。”
“是是是。”胤祚表情真誠,應得極快。
太子:?
總覺得有哪裡不對,但又說不上來。
“那香皂的方子,也是老爺爺告訴你的嗎?”
“算是吧。”胤祚的一張小臉皺了起來,“本來是需要什麼氫氧化鈉、橄欖油、皂基之類的東西,我們這都沒有,隻能換成其他材料,我失敗了好幾次,浪費了好多材料。”
太子和康熙可算明白禦花園的那些桂花樹為什麼接連遭殃,連永和宮的也沒被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