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圖亞一族如今哪裡敢為惡?頭低到塵埃裡跪著走路,還要被千般磋磨為難。
曆白露見彼索從罪囚中拉出來一個弓著背的黑瘦少年,兩人說了幾句話,少年像有些精神恍惚的朝她看了一眼後,踉踉蹌蹌隨著彼索向不遠處的要塞跑去。
“你們去哪?”
彼索刹住腳步:“前輩,我女兒沒有出戰,在要塞中的罪囚營裡。”
“叫那位殿下派個人跟著你們。”免得麻煩。
讓人喘不過氣的壓力又蓋在了身上,曆白露的眼神明顯是要挾,二殿下滿心屈辱,派了一個人跟上彼索。
她拿一國王儲做人質,隻為幾個罪人。她甚至不屑同他說話,隻叫罪人轉達。
全場仍是無人出聲,曆白露自自在在,一會兒遙望遠處堅固的軍事要塞,一會兒觀察人們的機甲,一會兒又覺得奇怪,彼索總不會是在罪囚營裡有的女兒,他十八歲就結婚生女了?
誰都不敢耽誤曆白露的時間。飛船備好了,彼索抱著一把骨頭回來。真就是一把骨頭,胸肋的骨骼清晰可見,隻覆著一層皮。
腿骨是折斷的,渾身上下全是深淺不一的淤青,頭皮露出幾塊,下唇扯裂開。
就這樣,女孩竟然很精神,大眼睛傻兮兮地左瞧右望,時不時拿手撩開胸前的碎衣嘻嘻笑。
“誰乾的?”
彼索眼含痛恨,瞪著罪囚營一眾囚犯,快要瞪出血來:“全部,他們每一個都有份!”
女兒來這裡隻有四個月,雖然家裡日子也苦,好歹也養得俏生生的。到了這鬼地方,幾天就沒有人樣了。
男女囚並不分開住,他這個廢物爹隻能眼睜睜看著,每個人他都記得,每個他都不冤枉。
曆白露一口氣險些沒上來,她倒沒想那麼多,隻是問傷而已。
彼索什麼意思?那些沒有戰服隻有囚衣的犯人,她看見的就有幾百。
曆白露陰著臉,叫彼索他們人跟著二殿下一起上飛船。她落在最末,身後數百人像蟲子一樣倒下。
飛船有架,二殿下在最前領路,彼索人去中間治傷,最後是曆白露。當然她想去哪兒去哪兒,她想用鉤子勾住自己,在飛船外頭飄,也隨她意。
領頭飛船已經啟動,機甲室擺著曆白露挺喜歡的暗金色大翅膀。
二殿下站在機甲前,摸著裝配了種種火力武器的右臂,突然狠狠朝關節處擂了一拳。
蟲潮不足畏懼,今日難得陣勢大,本來該是他操控機甲一戰揚名,穩住王儲位置的。
可恨半路來了個煞星。
大步走到監測儀前,尾部飛船外,長長的吊鉤吊著一片被對折的人影。
就是一張紙,折成這樣,也要留下折痕的。
帝星王宮來了消息,言簡意賅一個字——殺!
二殿下望著畫麵裡對折的飄渺鬼影,適才的屈辱和殺心,卻散了個一乾二淨。
“父王,這種東西,真能殺得死嗎?若是激怒了她,豈非適得其反?”
陛下的回應冷靜而決絕:“必須殺死她,國家不該有這種變數。”
“父王,那亞星的第一個預言成真了。她還說環形亂流終有一日會消散,近些年來,缺口確實在慢慢增大。我們……”
二殿下想說我們是不是錯了,又知道說出來後必會惹得父王大怒,自己恐怕也要步先王儲的後塵。
這一次,帝國陛下沉默了很久才回應:“此事交給你吧。記住,你支持的研究組改良了舊儀器,可以召集一些民眾,進行精神力覺醒。”
二殿下大喜過望:“兒臣必不負所托。”
他知道這代表什麼,父王要著力培養他。
欣喜之下,二殿下連萬一殺不死曆白露的不安都忘了。
飛船向著帝星,速度當然是直升機不能比的。曆白露吊在外頭,悶悶地想著彼索的女兒。
到了王宮,她無論如何要讓皇家把這可笑的世代服刑取消。
在飛船外頭吊了兩個鐘頭,航程已過半。曆白露練著精神力,不知最前方的飛船裡,二殿下撥著星圖,心頭惴惴。
馬上就到地方了。
他的飛船掠過星圖上的標識地點,第二架飛船也掠過,第架飛船經過時,長長的吊鉤一端,瞬間湮滅在數十道粒子光流中。
光流散去,曆白露眨眨眼。
活到現在,沒見過這麼亮的一刹。
發生甚麼事了?
直到低頭發現身上的衣物沒了,曆白露放鬆自在的心態才蕩然無存。
我曰個星星叉叉圈圈點點!
啊啊啊焯啊!她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