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上上輩子活過的時間,他已經是老人了。他不會,他絕對不會,他一百萬個不會在這把年紀去招惹一個按他的觀念算,其實還沒成年的姑娘。
可事實是,他招惹了,不止是招惹,是侮辱。
腦子裡一些叫他惡心自己的記憶,仿佛是被誰硬塞進來的。明明是自己做的惡行,他知道發生了,卻不知道怎麼發生的。
張丞相腳下的步子越來越快,就是從那個時候,他發覺了異樣。
他做了自己不可能會做的事。
察覺了之後,更多的怪異之處接踵而來。
他是想補償那個小姑娘的,儘力補償,還她自由。實在恥於見人家,便叫府中人去儘心操辦。
可時間一天一天過了,他們沒聽話,他又忘了。
這麼嚴重的事,他忘了。直到第二次暴行結束,他才又記起來。
後背裡出了一層冷汗,這一次,他自己下令叫人將那小姑娘送出府。可人根本沒送走,又被夫人接回來了,他混混沌沌地,又迷糊了。
之後有第三次、第四次……他現在根本不敢回丞相府。
那個地方、身邊的人、他自己,都叫他覺得詭異。
可他堅決不回府的念頭,每隔上幾日總會消彌,再清醒過來,一些不可挽回的錯又釀成了。
張丞相大步走在宮道間,他多年信重的仆從緊隨其後,沉默不語,眼神冷滯。
欺負那麼大點的小姑娘,他死了算了。
張丞相的步子忽然停了,自我譴責起來。越譴責越覺得罪無可恕,腳下原地一轉,開始找什麼地方、什麼方式適合了斷。
堂堂一國丞相,已經被逼成精神病了。
曆白露把丞相府、將軍府、淩府、刑部大牢弄得一團亂後,來到了皇宮。
張丞相對著朱紅的宮牆,滿心裡想著,要不撞死?
曆白露細細查過他的精神源,沒有黑氣侵擾,不知他為何被影響成這種樣子,生死都在旁人的操控之中了。
是時間長的緣故?清都六個穿越者,數張丞相年紀最大,被精神源異樣的人包圍最久。
除了他以外,那位大將軍被影響得也很深。還沒到被控製著自己尋死的地步,可攻城掠地之時,但凡有當地百姓不滿反抗,他立時便會全無理智的暴怒,造成的後果,自然不必多言。
同他們兩個相比,其餘四人的狀況就要輕很多,精神信息中時有自相矛盾之處,但遠沒到突破底線和嚴重違背自身意願的地步。
張丞相看著那紅牆,想象著自己的血沾染其上的場景,覺得很和諧合理。他不能接受自己做過的事,真的要往上撞了,卻被身後的動靜驚清醒了。
跟了他幾十年的人,抱頭痛嚎,在他之前撞上了牆。比他尋死的心真切堅定,頭頂撞破的傷口流出的血,沿著鬢角流淌。
張丞相呆了一瞬,想阻攔,無處上手。正無措間,就在適才走過的一處道口裡,傳出同樣令人悚然的慘叫聲。
皇宮裡也亂了,清都所有精神源中存在黑氣的人,通通在幾分鐘之內發瘋而死。
瘋的時候可怕,死了也不過一具屍體。看著幾處地方人們忙碌著收屍,曆白露本不想叫大家知道有她這麼個家夥在這裡,擔心影響已經造成,清都這幾個人還是會你死我活,叫黑氣如了願,最終還是叫寒潭對幾個人傳話。
東宮中,太子剛被身邊人這突然的群體發瘋驚得不輕,又被腦中響起的神秘聲音嚇了一跳。
“張丞相若要辭官歸去,不得加害。刑部大牢裡一人有冤,儘快將其釋放。”
囑托完太子,曆白露告知張丞相:“日後好生管教你兒子,叫他把後宅裡那些女子都散了。”
那倒黴催的被搶來的工業人才,不必多提。無人再影響,張丞相肯定會放她自由。
曆白露憐惜她的遭遇,她若是無論如何都要殺了張家父子報仇,曆白露也能諒解。告訴她他們一直都在被身邊人影響控製,曆白露並沒有替人做決定,轉而去找了淩芸。
那被賣入清都為奴的穿越者,如今正是淩府最低等的丫鬟。叫淩芸對其多多照顧,曆白露離開了清都,全世界跑了一圈。
令她詫異的是,這個世界有三位數的穿越者。
其他地方也多的是被黑氣控製的人,他們的特征與在清都的同類相同,都是針對一些天之驕子。
曆白露將所有黑氣肅清,把聶唐的樂曲傳給了幾國皇室,告訴他們時常奏一奏,便遠離了人群。修煉至夜,睡去前,不知十年後什麼光景。
“小糖丸,你不能幫忙,代我看一看好嗎?”
“嗯嗯。”寒潭答應,憋著一個好消息沒有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