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一輛黑色轎車悄無聲息的開進了鐘家的宅院,洛落剛洗完澡,頂著一頭濕漉漉的頭發,在窗邊站著,靜靜的看著這一幕。
一個中年男人下了車,接到了鐘老爺子的熱情迎接,兩群人寒暄一下便消失在一樓門口。洛落放下白色的紗簾,回過身將行李箱抬到了床上,開始翻找起來。
簡單選擇了一套衣服換上,一回身便看見隱藏在行李箱角落的手機,熟悉的鑽石閃爍著漂亮的光澤,洛落拿在掌心,不禁輕笑一下。
小齊到最後還是把手機給她偷偷的塞在了行李中。
門口突然傳來了動靜,洛落快速將手機扔回行李箱中,然後一股腦兒將行李箱的蓋子扣上。
門被打開,那個中年男人徐徐走了進來。
“我們單獨聊聊?”中年男人微笑著說。
洛落不認識他,目光中含著防備。
中年男人卻不介意,自顧自坐在了沙發上,打量著房間。
“你不必這麼看著我,我是你親舅舅,怎麼會害你呢。”
洛落垂下眼睫,沒有說話。
“你媽媽走的早,這些年舅舅對你也多有疏忽,關心少了些,鐘家人的脾性我知道一些,想必這些年你的日子不怎麼好過吧。”
洛落依舊沒有說話,但心中卻微微有了慰藉,即便是她穿過來的時日不久,鐘家對她的不公正卻是曆曆在目,罄竹難書。
男人歎息一聲,“想當年我們曹家也曾位列六大家族之首,隻是逐漸落魄了,如今竟然連家族地位都岌岌可危。我對不起曹家先祖,更對不起你媽媽。”
“媽媽?”洛落似乎好久都沒有聽到這樣的詞彙,爸爸媽媽對她來說是那麼的遙遠,而今天,這是原主舅舅第二次提及原主的媽媽,她無法無動於衷。
“當年你媽媽為了家族的利益,嫁到這裡,婚後的生活卻並不幸福。我至今還記得你小時候窩在角落裡看他們爭吵時的樣子,你還記得嗎?那個時候你見到我進門,哇的一聲就哭了。”
曹雲厚說到動情處,眼角似乎也閃爍著動容。
“我把你抱在懷裡,你小小的身子依賴著我……”男人擺擺手,似乎有些哽咽,“總之,這些年舅舅也有難處,不然舅舅一定會把你帶在身邊親自教養。你也不至於受了這麼多的委屈。”
似乎是已經陷入了回憶中,曹雲厚自顧自的說了很多,都是對從前的事情的回憶,那些回憶大多數是好的,是溫暖的,但也有不愉快的,和令人心痛的。
洛落靜靜的聽他訴說著,腦海裡也漸漸的浮現了那些有趣的畫麵,就像是真的親身經曆過的一樣,她甚至可以回想起‘媽媽’的笑容……
“可是,”洛落陷在翻湧的記憶裡,終於緩緩開口,“你還是配合著他們將我送到了桁檀宮。”
她明亮的眸子漸漸直視曹雲厚,裡麵似乎有著說不完的情緒,她一直強忍著的堅強在這個男人反複提到‘媽媽’這個詞彙時也終於破裂。
“舅舅,你說你是疼愛我的,那可以送我走嗎?我不想再回到桁檀宮裡去,也不想再在鐘家儘所謂的家族責任,可以嗎?”她輕聲質問著,聲音如羽毛一般的輕。
她問出了口,想聽到最後的答案,然而她更想知道的是,在書中一直默默無聞到連百字描述都不到的原主鐘落落,她嫻靜懦弱的背後,到底暗藏著多少的冷眼與無情。
曹雲厚從剛剛一進門時的滔滔不絕在這一刹那就像是關了閘口的河水,突然沉默下來。沉默在兩人之間肆無忌憚的流動著,像是一把穿胸的利刃,瞬間割破了洛落最後的希冀。
“不行是嗎?”洛落苦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