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對麵的汪桐今天穿得很隨性,白色的衛衣上繡著一隻展翅的蝴蝶,配著高腰牛仔褲,修長的手指輕輕滑過嘴角,露出一絲溫柔的淺笑。
久遠的記憶慢慢浮上腦海,在一片朦朧中漸漸清晰起來。
……
施萌在她麵前坐下,看著對麵女人白色衣服上繡著的蝴蝶,翩翩美麗的翅膀,像是剛剛破繭而出一般,栩栩如生。
女人淺笑著,將一杯咖啡推到她的麵前。施萌還在猶豫著,卻還是接過,鼻尖甚至聞到了咖啡濃鬱的香氣。
“嘗嘗,這家咖啡的口味很不錯。”
……
洛落死死盯著對麵汪桐身上展翅的蝴蝶,新做的法式指甲修長而美麗,纖長的手指緩慢的拿起白色的咖啡杯,淺酌一口,眼睛忽然彎起,“嘗嘗,這家咖啡的口味很不錯。”
不知怎的,洛落看著這若有似無的笑意,竟然不自覺打了一個寒顫,她下意識的轉過頭看向身後,黑色西服的兩位保鏢一左一右的站在她身後。
她的心便又安定了一些。
咖啡廳裡此時人不算多,但好在大部分的桌子都坐了人,這證明至少這裡還算是公共場合。洛落裝作不經意的觀察著周圍,目光卻又慢慢落在旁桌看報紙的男人身上,報紙遮住了他的大半張臉。
她不禁皺了皺眉,感覺很怪異,卻偏偏又說不出哪裡怪。
洛落站起身,“桐桐,”她儘量保持著聲音的鎮定與平和,“我突然想起還有一件重要的事要辦,得先走了,明天再來找你。”
她說著轉身離開,腳步不停,幾乎連片刻都不敢耽誤。
身後一聲咖啡杯重重落下的脆響,汪桐的聲音也突兀的變成了另外一個調調,“你以為你還走得了嗎?”那道聲音幽幽的,似乎是在刻意拉長著尾音,聽起來竟與初見麻生雅子時驚人的相似。
洛落感覺自己連心尖都跟著顫了一下,旁桌上一直在佯裝看報紙的男人忽然出手,翻身越過一張桌子,長手一伸,刀腹直接穿入正準備奮力一搏的保鏢的胸口。
一擊斃命。
咖啡廳裡迸發出一陣又一陣女人們刺耳的尖叫,那尖叫聲卻又很快戛然而止,不明所以的顧客們不約而同的抱著頭蹲在桌子下,更甚者有的人還在頻頻的後退,試圖遠離事發的地點。
而那個剛剛還鮮活的保鏢此刻就倒在洛落的腳邊,變成了一具還沒有散去餘溫卻已呈現出死氣的屍體。
餘光掃過那具屍體,圓睜著雙眼,瞳孔卻已經渙散。
這是洛落第二次真正麵對屍體,記憶中那道殷紅的噩夢此刻與眼前快速清晰的重疊。
打穿的屍體和鮮紅的血……
如果剛剛還隻是猜測和不敢置信,此刻洛落的眼裡心裡都隻剩下揮之不去的恐懼。
也許是因為太過恐懼,她反而沒有尖叫,隻是她腳步不停,依舊毫不猶豫的朝咖啡廳的旋轉大門衝去。
腦子裡隻有一個信念,她要逃出去!
一位身穿工作服的侍應生迎麵走上來,洛落剛要喊他快些躲起來,身邊的另一個保鏢卻已經率先一步衝了上去,手指堪堪碰到侍應生的衣襟,就已經被對方一揮手割破了 喉 嚨。
鋒利的刀口劃破肌膚。洛落幾乎能清晰的聽到那聲音,她怕極了的捂住了耳朵,越發的靠近了大門,隻要她能平安的衝出去,外麵就會有接應她的人。
旋轉門的轉速很慢,洛落兩隻小手拄在玻璃門上,使勁的推著,心裡瘋狂的祈禱著,快一點,再快一點。
此時汪桐卻已經慢慢悠悠的來到了她的身後,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麵上發出踢踏的碰撞聲。
“我勸你還是彆白費力氣了。”她的語調悠長,帶著像貓一樣的慵懶自在,與從前的記張揚爽快截然不同。
洛落沒有理會她,跟著旋轉門跑出了咖啡廳,大城市的馬路上總是車流攢動,人聲鼎沸,但一門之隔的咖啡廳內卻是血 肉 橫飛,此刻她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就這麼逃出來了。
原本應該在門外等著的幾個保鏢不知為何完全沒有了蹤跡,洛落高呼一聲,“救——”話隻開口了半截,就突然被人捂住了嘴巴。
那個手掌極大,她幾乎無法呼吸,隻能拚命的想要扒開那隻捂在臉上的大手。然而她的動作在對方看來也隻是微弱的拍打,絲毫起不到作用,倒是陰魂不散的汪桐也走到了跟前,聲音倒凝重了許多,“你想殺了她嗎?她可是我們談判的籌碼!”
那隻「死亡之手」聞言倒真的是鬆了手,洛落貪婪的呼吸著湧進鼻腔的空氣,下一秒,脖頸兒一疼,眼前遁入一片黑暗。
再醒來時,已是在野外。
洛落掙紮著想要起身,卻發現自己手腳都被綁著,嘴巴上還封著膠帶。
她就這麼被隨意的扔在地上,深夜的涼意徹底侵蝕了她的身體,牙關都在打著冷顫。
然而更讓她感動森森的冷意的是坐在不遠處火堆旁的男人,瘦骨嶙峋的身形有些熟悉,卻有那麼陌生。
她不敢發出聲音,但男人卻還是察覺到了,轉回頭,露出一張夢魘般的臉。
滿臉的傷痕,臉上甚至有傷口在潰爛,露出的脖頸上也遍布了鞭痕。當男人看到她臉上震驚的神色,立即露出一副陰狠的表情,像是隨時都要將她扒 皮 拆 股 分 屍 了一般。
洛落嚇得瑟縮了一下。
這人……竟然是麻生英助!
麻生英助朝她走了過來,手上還拿著剛剛攪動了火堆的樹枝,朝著洛落的一側明顯是燒著過的痕跡,有火星明明滅滅,伴著周身的一大片焦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