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落有些錯愕,不知怎的竟然想起小鹿說過的「蝸牛拎」,當時隻覺得是偶像劇的刻意誇張,沒想到竟然真的可以在現實生活中實現。
她看著他有些執拗的側臉,眉頭微微蹙起,那神情竟然像極了某人。
“你會嗎?”她忍不住不確定的問。
“不會。”陸柏坦然的回答。
洛落一愣,“你不會……可得小心,彆劈到手。”到時候恐怕要訛她醫藥費的。
陸柏如臨大敵的看著立在眼前的木頭,淡淡的嗯了一聲,算是回應。
第一次劈倒,第二次砍歪,第三次則隻是劈下了零星的木屑,洛落看得心驚膽戰,這回倒是真心的想要拿回斧頭,“不然還是我自己來吧……”
陸柏回頭看了她一眼,眼風淩厲得像一把鋼刀,嚇得洛落忍不住又縮回了原地,勉強的扯了下嘴角,“您來,您彆著急,慢慢來……”老天保佑千萬彆劈到手。
陸柏這才又重新將注意力放在了眼前的木頭上,手起刀落,木頭被砍成均勻的兩半。
男生終於柔和了眉眼,回頭有些得意的看向洛落,洛落被嚇得心臟都跟著發抖,這詭異的笑容,看得人遍體生寒。
然而陸柏並不知道洛落的心理活動,隻是像突然打開了另一個世界的大門一般,一下又一下,輕易的將一堆木頭劈成了均勻的兩半,而且速度又快又利落,旁人看來幾乎不費任何力氣。
洛落看得吃驚,直到男生站起身,炙熱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她才意識到,平時要耗費她很多時間去劈碎的木頭,竟然在短短的時間內就被陸柏劈好了。
而此刻,始作俑者正直勾勾的盯著她,似乎是在……期待她的表揚?
她咽了口口水,然後小手響亮而又熱烈的鼓起了掌聲。
“好厲害,哈哈,真的是太厲害了……”洛落乾笑著,“原來你在劈木頭方麵這麼有天賦呀。”
陸柏終於自信的勾起了唇,淡淡說道:“煤塊的熱量不是更高嗎?為什麼不都燒煤?”
洛落一邊彎身將木頭塊整齊對方在牆角,一邊給他解答:“煤多貴呀,每天燒一點點就夠了,這裡是鄉下,木頭多的是,燒木頭和玉米杆更省錢。”
陸柏將斧頭立在牆邊,揉了揉有些酸脹的手腕,“跟我走吧,我能讓你和你爺爺兩個人過得更好。”他頓了頓,“起碼要比現在好。”
洛落才剛剛擺好木頭塊,聽見這話不由得嗤笑一聲,回頭看看傻裡傻氣的他,“胡說什麼呢?你還隻是學生,拿什麼養我和我爺爺?用你父母的錢嗎?”
陸柏的臉上寫滿了認真的神色,“我有能力養活你們。”
洛落更是被他徹底逗笑了,“得了吧。不過你現在這個樣子,還真的特彆像我認識的一個人。”
“誰?”陸柏下意識的問。
“嗯……”洛落靈動的眼珠轉了轉,“不告訴你。”
“是你喜歡的那個人?”他微微眯起雙眼,試探著問出口。
他回去調查過,洛落和那個韓晨陽的交往並不密切,而且洛落的生活十分簡單,每日兩點一線,偶爾當當家教賺些零用,並不像是喜歡韓晨陽的樣子。
如果喜歡一個人,不應該是要想儘辦法靠近對方嗎?就像他對她一樣。
洛落眸光中盛滿錯愕,似乎是沒想到他會突然這樣問,但偏偏又沒有否認……
“沒有否認,就是承認了。”她感覺他像她喜歡的人,這讓他不禁好奇又嫉妒,想知道她到底喜歡的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他一步步逼近她,“告訴我,他是誰?叫什麼名字?怎麼認識的?現在人在哪裡?”
他的聲音十分輕緩,但一字一句落在洛落的耳朵裡,卻充滿了逼迫的壓力。洛落沒想到氣氛會急轉直下,隻能步步後退,“上……上次不是跟你說了嗎?”
“彆拿那個什麼韓晨陽糊弄我,我們都知道,他不是!”陸柏的最後一句咬字極重,加之他人已經到了洛落的跟前,就像是一道巨大的陰影突然籠罩過來,洛落嚇得整個後背都貼在冰冷的牆麵上。
“說實話。”他霸道的捏起她的下巴,“不然,你知道後果的。”
之前是他不想知道,因為他怕真的知道了是誰,心情會非常的不好,以至於對她做出什麼不理智的事情來,但是現在,他意識到,他必須知道,還要了解這個人,徹徹底底的了解,然後打敗!
一瞬間,千百種思緒湧進洛落的腦子,他識破了她的謊言,咄咄逼人的要她嘴裡的「實話」,最正確的選擇或許是告訴他她並不喜歡任何人,她還小,有繁重的課業,沒有時間談情說愛。
她這樣的家境,和他,根本就是兩個世界的人,就算是談情說愛了,也不見得會長久。她不愛玩弄感情,更不善於玩弄感情。
最重要的是,她並不喜歡他。這一點,她完全確定。
但不知怎麼的,當她張開口,卻下意識的說出了那個名字:“寧時。”她的胸膛劇烈的起伏,兩手在身側緊握成拳,“我喜歡的那個人,他叫寧時。他在我心裡紮了根,很深很深,我沒有辦法把他拔除,更沒有辦法接納你。”
這是洛落第一次向不相乾的人提起他的名字,那些平日裡刻意隱藏的感情,此刻就像是突然找到了出口,就連空蕩蕩的心,也在真正念出他名字的那一刻,頃刻間塞滿,化為實質。
她以為陸柏會像上次一樣發怒,她甚至做好了承受滔滔怒火的準備。意外的是,陸柏卻隻是錯愕,震驚,到最後演變為動容和憐惜。他一向漆黑的眸子裡此刻像是盛滿了破碎的星光,閃爍著,盈盈流動。
“你說你喜歡誰?再說一遍。”他的聲音很輕,卻再沒有了剛剛逼迫強硬的氣勢,反而變得小心翼翼,像是在誘哄一個小孩。
洛落鼓了鼓勇氣,臉上紅紅的,不知道是熱得還是凍得,隻是又硬氣的重複了一遍,“我喜歡的是一個叫寧時的男人,他是真實存在的,但是我不喜歡你,所以你以後都彆來打擾我了行嗎?”
陸柏的眼裡終於呈現了微弱的笑意,嘴角也微微勾起,像是心情變得很好的樣子,“那他呢?也喜歡你嗎?”
洛落目光漸漸落向彆處,“我怎麼知道?我隻知道我暗戀他很多年了,我就是這麼死心眼兒,一棵樹上吊死的人,所以你也不用再對我抱有什麼不切實際的想法了,因為我死心眼兒,起碼最近五年,不,最近十年都不會喜歡彆人了。”
陸柏眼裡的笑意更濃了一些,抬手寵溺的敲了一下少女的額頭,疼得洛落立即捂住額頭。
寒冷的大年初一,院子裡,她聽見男生低笑的聲音,“嗯,那就好。”
其實,他比她更死心眼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