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在他們進入道院之後,手中的、儲物袋中的鑰匙都消失不見,被道院收回。
誰知在最終的第三關內、在這九頭大妖的腹部,竟然存在著一個鑰匙一樣的圖案。
儘管那圖案在漆黑的蛇鱗中,還沾滿了大妖自己傷口的血漬,但所有人都認出來了,那就是進入時鑰匙。
齊寬嚴緊緊皺著眉頭道:“鑰匙圖騰在那妖獸的身上,難道這是要我們去擊殺了那大妖?怎麼可能呢!”
精神頭不太好的杭赴希推演的和破陣的手就沒停過,他消瘦的臉上再滿臉嚴肅,便顯得有些嚇人。
他道:“確實如此。我竟沒想到這妖獸便是陣法群的陣中眼,它就是第三關整個的陣眼。隻要我們能破了它的陣中,便能打開第三關的通道。”
那九頭大妖腹部的鑰匙圖案,恐怕也意味著如此。
它便是破關第三關的鑰匙。
陣營中,眾人一片死寂。
有人無比煩躁地蹲在地上,也有人滿臉焦躁。
“這怎麼可能?!它根本就不是我們能抗衡的!”
“是不是搞錯了啊,這九頭蛇妖要是陣中心,我們可怎麼突破得了啊?”
“……”
就在陸陸續續的崩潰和抱怨中,陳隱深吸一口氣,忽然道:“你們瞧那蛇妖的第六個頸部。”
儘管眾人已經滿心焦躁和不安已經滿心充斥,但陳隱一直以來的穩重、靠譜的形象還是讓他們忍不住抬頭,看向了她所指的地方。
隻見那蛇頸上還殘存著奚存劍攻擊出去的靈氣劍刃,劍刃破開了它的鱗片,卡在頸中。
這樣的場景讓眾人覺得有些奇怪。
看起來這妖獸應當是什麼上古大妖,肯定在問情期以上;
一般這樣的妖獸身體防禦能力可以媲美於地級法器,皮肉堅硬得那,尋常人等一根毫毛都碰不到,為何奚存劍的一劍之力便破開它的防禦。
陳隱道:“不管你們信不信,但我的結論和大師兄是一樣的。這妖獸雖然形似真正的妖獸,但其實隻是一縷殘魂,因為某種原因保持了肉身。但它的防禦力你們也看到了,很脆弱,如今更是被層層鎖鏈禁錮了行動。”
“它現在沒有妖丹,防禦和攻擊力都不會太強,這樣的妖獸,我們一齊上的話未必沒有可贏的幾率。”
她聲音很沉穩,說得又挺有道理,一下便讓焦躁不安中的修士安撫了大半。
在她的話語中,眾人竟升起了詭異的想法:
或許這九頭大妖也未必殺不得?!
但也有人糾結不已,他們始終無法確定這妖獸到底是真身,還是隻是一個殘魂。
久久的沉默之中,釋人小和尚率先道:“我相信陳道友的推測,殘魂的話我以渡佛陀之力能夠拖延十息甚至更久。”
齊寬嚴和塗山塢的兩個體修很快也表明願意相信陳隱,赤霄門自己人更是不用說。
等牽引九頭大妖的謝千柉三人回到地麵後,奚存劍拍著胸脯嚷嚷道:
“娘的,嚇死小爺了!你們不知道那蛇妖的頭有多能扭,追著我咬!”
身邊宗貫樾還驚魂未定,聞言翻了白眼心中道:還不是你一直招仇恨!
等三人知道了眾人的決定後,一方麵覺得大膽,但另一方麵他們好像也沒什麼選擇了。
想要破開岐台道院的第三關,目前隻有這一條路。
因為岐台道院本次開啟的時間門間門隔太久,人數又極少,之前對此記載並不多。
他們這些進來的人也不敢保證,要是無法通關,這詭異的道院究竟會不會把他們放出來;
眾人不敢用自己的生命來堵,隻能咬咬牙同意了這堪稱瘋狂的決定。
弑妖!
推演結束之後,杭赴希的身體已經快支撐不住,但他一直隱忍著沒說;
還是陳隱及時發現,從儲物戒中取出了恢複氣血的丹藥給他喂下,才讓他神色好了些。
他眉頭擰緊,道:“還有一個問題,陣法有陣眼,但陣眼想要開啟,必定有引子。這九頭大妖的體內定然有一枚做陣眼的引子,想要破開陣眼,必須破開此眼。”
部署之中,陳隱忽然開口,“我去,你們牽製,我能動用荊棘海在這蛇妖的身體中開出一條道來……”
她自然知道何為陣眼的引子,就是那顆魔種!
話未說完,傅重光便強硬打斷:“不行,你不能去。”
向來冷情的赤霄門難得為了他人而冷了臉,奚存劍抬頭看了看那黑衫修士蹙著的眉和和神情,忽然明白了什麼。
陳隱愣神中,便看到奚存劍一臉“我懂了”的表情,又夾雜著不可置信。
雖然傅重光能感覺到,從發現這大妖異常的那一刻,陳隱的神色便有些異常。
或許彆人發現不了,但一直有暗中關注她的傅重光一下便察覺到了。
他發現陳隱似乎能知道很多事情,途徑不明,應當是她的秘密。
就比如在那芥子空間門中她身處罡風中鍛體,又比如她時不時說出一些旁人根本就不可能知道的事情,如那道姑道號為圭峰;
又像現在,她分明確定了那妖獸是個魂體,似乎那妖獸體內作為引子的物體她也很感興趣。
陳隱一直都很神秘,同時傅重光也很清楚她有自保的能力,但一想到她要鑽入那大妖的體內,要以身犯險,傅重光又忍不住開口阻攔。
識海之中,棽添有些不滿,“這小子竟然攔你。”
陳隱安撫道:“大師兄這是為了保護宗門中的師兄弟,掌門臨行前和他交代過的,我同他說清楚……”
她說著,並沒有發現識海中棽添表情難耐,看她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個傻子。
棽添搖搖頭,對傅重光的不滿之情也轉為同情。
好小子,對誰動情不好呢,非要對陳隱這個榆木腦袋動情。
恐怕他這“關愛後輩的好師兄”還要當上好一陣子呢。
陳隱沒說話,讓奚存劍以為她動了怒,忙道:“傅師兄考慮得也有道理,這剖妖的活兒血淋淋的,讓你去也不好。”
陳隱伸出了手掌,她一催動靈氣,頓時一抹綠色便從掌心中驟然鑽出,且越來越大,最後在陳隱的掌心中分裂出數條長長的遊動的藤蔓。
她看向傅重光道:“師兄,那妖獸雖為靈體但卻有血肉,隻有荊棘海能夠最簡單方便地突破它的靈肉;你放心吧,我有自保能力,更何況這麼多同袍都在,我斷斷不會有事。”
說著,像是要附和她所說的真實性,掌心中輕晃的藤蔓尖尖變得極細,尖銳如針的頂端在陽光下閃著寒芒。
看著陳隱那雙堅持的、微亮的眼睛,傅重光蹙緊的眉頭依然沒有鬆開,但他歎了口氣。
雖然不知道那妖獸體內之物究竟為何,但想來是對陳隱極為重要的。
他麵色清冷,但聲音卻溫潤如風,細細囑咐著陳隱,讓她一旦發現危險或者承受不住定要立刻退出妖獸體內。
這樣溫和的態度,簡直讓奚存劍大跌眼鏡。
因著一路上傅重光的態度都挺溫和,神經大條的左須明和紅離已經習慣了,根本沒覺得有什麼不對;
但奚存劍卻心中唏噓不已。
這真的是那個傅重光?
是那個拔劍無情眼裡誰都沒有的赤霄門大師兄??
他看著陳隱的視線中含著淡淡的佩服,想不到這位陳隱師妹不僅僅是個狠人,還是個神人!
陳隱被那隱隱的目光瞧得發毛,等她扭頭去看時,奚存劍又收回了古怪的目光,看天看地就是不看她。
她心中腹議,這位不著調的北劍腦子確實不太靈光的樣子……
確定好分工後,眾人都將靈息恢複到了頂峰。
就連杭赴希都被齊寬嚴逼著好好休息了一會兒。
這斷嶽宗弟子不要命似的演算眾人都看在眼裡,齊寬嚴見他不願意,一把將他按住,“不是我說你,杭小兄弟,我瞧著大家夥的沒人把你當外人,你和斷嶽宗是兩個獨立的個體,你不欠任何人的,我們大家夥的也很感激你,曉得麼?!”
還有一句話他沒說出來,你也彆總覺得自己對不起所有人。
杭赴希愣住了,如石化一般。
雖然這段時間門內的相處中,赤霄門和其他宗的人都在很平常的和杭赴希相處,但這些話他們卻並不好說。
哪怕看著杭赴希像是為斷嶽宗贖罪一樣的自虐,他們也不好開口。
而齊寬嚴則是無根無萍的散修,有些話他來說,反而會有更好的效果。
於是陳隱便找到了齊寬嚴,拜托他點醒鑽牛角尖的杭赴希。
青年修士神情一愣,顯然也意識到了什麼。
他眼眶微紅,氣息翻湧著。
對麵的齊寬嚴明顯能感覺到他的靈氣正在瘋狂變換,好像瞬息之間門,眼前這個心事重重的青年人便寫卸下了心中一直以來的重擔。
杭赴希萎靡的神情亮堂幾分,他用袖擺擦了下眼角,輕輕一笑。
“齊兄說的是,是我自己想岔了。”
這一刻,這一直被宗門和自己禁錮著的青年豁然開朗。
盤踞的心魔破。
他伸手,便可破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