棽添帶著笑意的聲音剛落, 傅重光垂在身側的手章驟然一緊,內裡青筋微露。
儘管他掩飾的很好,但還是被棽添捕捉到。
陳隱眉心一蹙, 先將肩頭的手肘扒拉下來;
不知為何,現在她心中不明的緊張要比被戳穿身份讓她更加坐立難安,而原因便是傅重光那雙深邃漆黑的眼眸看著自己, 問自己:棽添是誰。
儘管她現在的心情依舊躊躇糾結, 但她深深歎息, 而後將麵上的布袍拉了下來, 露出一張清麗的麵孔。
因為陳隱一直在偽裝魔族, 臉頰上的魔蓮紋路並未消除,此時就映在她的頸側, 給她添了幾分妖異之氣, 倒和身旁一襲紅衫的棽添氣質相匹。
見狀傅重光本就不愉的心情更是一沉。
陳隱:“大師兄, 我……”
她想說自己並非魔修,但現在解釋似乎太過蒼白, 就連她自己都不信;
更何況魔種和自己的天殘之身隱隱指向天道, 她更不敢同傅重光講, 怕對方被自己的事情牽連。
像是知道陳隱想說什麼, 傅重光道:“我知道你非魔修。”
他手中逐漸形成一團魂力, 最後化形為吞海劍的模樣, 驟然抬起時鋒利而通透的劍尖兒直指棽添, 眸中的冷意如有實質。
“是不是這魔修逼迫你?”
傅重光被稱為中三千第一人並非隻是因為他的修行速度、心性,還體現在很多方麵。
他一雙無情無欲的眼堪比能窺破一切的佛眼, 任何隱匿的魔氣都無法蒙蔽的眼眸。
因此他雖然能感知到陳隱身上的魔氣,卻能也知道她的靈氣和功法都精粹無比,沒有沾染一絲一毫的凶悍嗜血。
也就是說, 陳隱以道家身修魔族功法。
與此同時傅重光也能從棽添的身上感知到一股強大的、令人脊背生寒的壓迫力。
這魔修絕不是他表現出來的輕挑無害,正相反他的體內蘊含著一股巨大的力量。
再加上他一口一個“本尊”、“小家夥”,明顯修行已久修為不低。
這樣的魔修絕不是籍籍無名,而他跟在陳隱的身邊,一時間傅重光除了“奪舍”、“逼迫”想不到彆的。
陳隱目露驚訝,她沒想到傅重光什麼都不問,竟如此信任自己。
不等她開口,一旁棽添不滿道:
“小家夥,你這麼說話我可就不高興了,什麼叫我逼迫她?我和她才是一夥的,你知道她想要的是什麼嗎?知道她為什麼修魔麼?”
棽添微微挑眉,語氣挑釁,“我都知道哦。”
這話裡話外間帶著若有若無的曖昧,實際上是棽添故意的。
雖然傅重光不認識他,但他就在陳隱的識海中,自然是知道傅重光;
不僅知道,還天天見。
儘管傅重光很會隱藏,但他畢竟無情無欲了許多年,對情緒和感情的隱忍又怎麼逃得過棽添這個萬年的老妖精的眼。
不過棽添這個人按照陳隱的說法,又欠又損,誰碰到那是上輩子倒黴。
棽.欠而損.添現在就一肚子壞水,就想趁著陳隱這個木頭不開竅,好好逗弄一下傅重光。
眼瞧著棽添不斷挑釁,不知為何陳隱覺得更慌了。
她直接打斷了棽添還想說的話,“這位隻是一個認識的前輩……”
棽添嚷嚷起來:“什麼叫認識?是相熟!熟得不能再熟!”
傅重光才不管棽添的叫囂,一雙眼眸隻定定地看著陳隱,在聽到“認識的前輩”後,他微一挑眉,一瞬間沉鬱的心情也好了許多。
他抵著唇瓣輕咳一聲,了然看了眼棽添,道:“原來是這樣。先找個安全僻靜的地方再說吧,這裡很有可能會被搜尋的修士找到。”
陳隱看了看四周的環境,點點頭說“好”。
下一刻傅重光的聲音再次響起,“我知道你一直在找尋什麼東西,就像在岐台道
院中你一定要去那隻九頭妖的腹中索取的東西一樣,對麼?”
陳隱的腳步猛然頓住,滿眼震驚和疑惑。
傅重光怎麼知道的?他怎麼發現的?!
饒是陳隱向來不顯神色,也被這句話砸懵了。
隻要看看她的神情,傅重光便心中了然,知道自己猜得沒錯。
他早在很久之前便將目光投射在陳隱的身上,自然要比陳隱想象中的更了解她。
一個眼神,他便知道她心中所想。
傅重光,“走吧。”
棽添也沒想到傅重光還真有知道點東西,微微怔忪間,便看到那一臉平靜無害的青年人從他身邊經過時,唇角輕勾。
棽添:???
原來這小子話裡有話,是說給自己聽的!
*
尋了個僻靜的地方後,三人之間的氣氛便更尷尬。
一路上陳隱都在想自己到底什麼時候暴露的,或者說傅重光什麼時候發現的、又知道多少。
她怎麼可能知道傅重光是個開了掛的,他倆之間也特殊磁場。
無論她的馬甲隱藏得多好,隻要兩人一靠近就自動暴露了。
傅重光通過陳隱和棽添的反應已經明白了幾分,“所以你之所以以道家身修魔功,是因為你需要一些魔族的東西,或者說不得不要;而這魔族與你同行,也是因為他也需要,可能他還在逼迫你去找尋。”